第5章 “謝衡瑾並沒有死?!”……
“聖主, 我著實有些不太明白——您在這兒已經坐了一整天了。”
沈岑給阮鳶安置的樹屋熱熱鬧鬧,不僅僅是公儀家精通蠱術的醫師,就連來炆從妖族帶來的醫師, 也全都擠在這不大的屋子裡,神情認真地研究著阮鳶與阮楠身上的雙蠱和具體醫案。
因此,這一整個白天, 自妖族一幹人到來之後,阮鳶的房門就再也沒有合攏過。
這簡直與謝衡玉的住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池傾從謝衡玉那裡出來之後, 覺得心裡抑得泛潮,便隨便找了個由頭去阮鳶房中,聽醫師們講雙蠱相關的事。
她原本對醫術一竅不通, 也是無甚興趣的, 可這會兒卻事出反常地, 聽得十分認真, 且她但凡遇到不理解的地方, 還會細細向醫師們詢問,聲音又柔又輕的,臉上帶著笑,比往常似要更好說話一些。
醫師們受寵若驚,於是連切磋爭辯都顧不上,只圍著池傾坐了一圈,一板一眼地給她解釋醫書上那些複雜的原理。
池傾在那邊正襟危坐認真聽著, 阮鳶在旁邊心驚膽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她與池傾認識多年,又一向心細如發,很多旁人察覺不到的地方,她只消看一眼便能回過神來。
因此,她此刻只覺得這房頂, 下一秒就要被池傾掀翻了。
幸而這次,池傾雖然確實心情不佳,但好在分外能忍,等到日薄西山,醫師們都要離去之時,池傾依然端著柔和帶笑的面具,有禮有節地目送著他們離去。
阮鳶在池傾身邊不安地走了兩圈,小心翼翼地問道:“您和謝公子……究竟是怎麼了?”
池傾靠著軟榻上慢悠悠地剝著個橘子,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沒怎麼呀。”
阮鳶在她身旁的小凳上坐下,歪頭瞧了池傾一會兒:“那您別待在我這兒了,快回去瞧瞧謝公子吧。”
池傾垂著眸,淡淡道:“反正早就讓醫師去過了。”
阮鳶道:“可是謝公子與大護法切磋之後,您氣呼呼地從謝公子房中出來,方才又一句話都不多問,醫師們便都不敢告知您謝公子的情況呢。”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池傾的神色,笑道:“聖主,您這回在我這兒坐了一天,其實是想向醫師們打聽謝公子的醫案的吧?”池傾手一抖,原本成條的橘子皮忽地斷開,酸澀的汁水落在她指尖,那氣味混合著阮鳶這兒的藥香,也並不清香。
池傾淡淡道:“沒有的事兒。”
阮鳶瞅了她一眼,搖頭輕嘆:“聖主您如今瞧不上謝公子的心意,可我卻覺得他是難能可貴之人,和您從前身邊的那些……都不一樣的。”
池傾將橘子皮丟在小案上,語氣平靜:“他剛來花別塔時,你便已經去了修仙界,怎麼能看出來他可貴呢?”
阮鳶眨了眨眼:“且不說他為聖主施展血盾,幾近力竭。也不說他方才在重傷之下,依然於大護法面前如此炫示,孔雀開屏似地想獲得妖族認可……就說……”
她打量著池傾的神情,默了默。
池傾抬眼瞧她:“有什麼想說的?”
“單論他看您的眼神,就和您從前的那些男寵都不一樣。”阮鳶說。
池傾笑了一下,將剝開的一半橘子分給阮鳶:“你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是怎樣的?”
阮鳶沉默了一下,彷彿在思忖些什麼,就連池傾遞過來的橘子都被她直接無視了:“他看您的眼神……就好像除了您之外,他什麼都沒有了。”
輕輕小小的半個橘子被託在池傾掌中,她卻忽然察覺到了沉甸甸的重量來。
對於阮鳶說的這些,她聽在耳朵裡,心頭一下下地揪緊,可臉上只是淡淡的,彷彿連應答都不惜得說一句似的。
阮鳶耐心地同她解釋道:“聖主,您也知道之前的那幾位公子,到您身邊來,總是有些圖謀的吧?名利、權勢、金錢……但凡被您看上的人,不論出身如何,之後日子總會好過上許多。他們來您身邊的時候,已揣著一顆滿滿當當的心,您給予他們的東西,無非是再讓那顆心充盈幾分罷了。”
“可是對於謝公子而言,他的心裡什麼都沒有,因此,即便您給予他的那些……和您給予其他公子的都是一樣多的。對於謝公子而言,那卻已經是全部了。”
池傾聞言抬起眸,似笑非笑地凝著阮鳶真摯的雙眼,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卻顯得風流又輕佻:“可是阮鳶,我將長命花都給了他,這還不夠嗎?你……是不是太替他說話了?”
阮鳶沒想到池傾的這個問題如此尖銳,一時怔愣,許久才躊躇著小聲道:“聖主,您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越是您在意的東西,您便越會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來。對於謝公子……難道也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