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謝衡玉,你瘋了?”……
屋內靜得落針可聞, 池傾靠在牆邊,望著謝衡玉的眼神幾乎可以用震撼來形容。
這是她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如此激烈的言辭,她近乎被嚇到, 甚至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
許是見池傾看他的目光太過陌生,謝衡玉沉默了一霎,終究還是緩了語氣, 他低低喊了她一聲,似想要再說些什麼, 池傾卻猛地轉過身,一把推開門朝外沖了出去。
木門開合,在謝衡玉臉上交錯著灑下斑駁的光影, 直至將他徹底擱置在門後的黑暗裡。他慢慢眨了下眼睛, 眼眶幹澀, 心裡卻似有什麼潮濕的東西要墜下來似的。
一扇木門, 咫尺之距, 謝衡玉在那寂靜而晦暗的地方站了不知多久,忽然聽到屋外飄來的若隱若現的驚呼聲。他分辨出池傾的聲線,想要推門而出,卻又在那驚呼之中察覺到她聲音中的笑意。
“朗山?!”他聽到她驚喜地喊道。
謝衡玉原本急切的動作於是一下子停了下來,他的掌心虛抵著門,緩緩緊握成拳,就那樣不知站了多久, 才推門往外走去。
那動作輕得,像只飄飄蕩蕩的幽靈。
放眼望去,不遠處的陽光下,百餘名身著銀甲的妖族士兵,將整個村寨的路口包圍得水洩不通。
池傾站在那氣勢淩厲的銀甲之中, 懷裡撲進了個衣著鮮麗的少年,他緊緊抱著她的腰嚎啕大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往她身上蹭,而池傾正神情無奈地薅著他的黃毛,親暱而嫌棄地將他往外扯。
少年一張俊俏的臉哭得都快皺巴了,眼睛鼻子臉頰無處不紅彤彤的,看著像只在水裡泡爛了的西紅柿。可是此刻,金黃的天光恰好落在少年的身上,給他俏皮的黃毛碎發鍍上了漂亮的光暈。
謝衡玉的目光定在池傾的臉上,發現她對朗山笑得很好看,眉眼俱彎,一點兒沒有方才面對他時的迴避閃躲。他的眼神暗了暗,整個人站在樹底錯落的陰影裡,沒再上前,就那樣安靜地瞧著。
朗山旁邊不遠,一個身著玄衣、手握舊傘的妖族男子,正站在池傾側後方的位置。他手中那把過於巨大的破傘遮住了他大半張臉,旁人若不湊近,便只能看到一頭瀑布般密長絲滑的黑發,自傘底垂至腳踝。
謝衡玉在戈壁洲的那段日子並未見過此人,可只是如今這定眼一瞧的分秒,他便立刻猜到了這男子的身份。
破傘移動,那男子抬手輕咳了一聲,一雙冷黑的鳳眼微抬,目光透過傘面的破洞直直望向謝衡玉。
“池傾。”那男子出聲,淡淡的音色瞬間打斷了朗山嗚嗚咽咽的哭聲。
池傾拍著小狗的背,朝那男子點了點頭,刻意忽略了他望向謝衡玉的視線,手指一抬,指向不遠處的……沈岑:“那個跟妖族毛遂自薦要當冤大頭的,就是這個人。”
“唔。”那玄衣男子朝著池傾手指的方向掃了一眼,目光又淡淡地折了回來,繼續透過那個破洞盯著謝衡玉。
池傾這才松開朗山,直起身,有些不安地在玄衣男子和謝衡玉之間來回,神情有些緊張:“你……呃,您……”
玄衣男子無視了池傾的情緒,步履無聲地大步朝謝衡玉走去。待到兩人相距一丈遠時,他才堪堪停住腳步,傘面微抬,露出小半張臉和一側幽深的眼睛。
“年輕人,拔劍。”玄衣男子道。
池傾一怔,趕忙上前擋在謝衡玉身前:“不不,他現在不行,他的傷還……”
玄衣男子眯起眼,淡淡垂眸望向池傾:“才認識幾天,你就這樣護著他?”
“哼,”他冷笑了一聲,用一種早有所料的語氣道,“難怪濯鹿最近天天上書來找存在感,我還以為他……”
“上什麼書?”池傾不明所以,“濯鹿怎麼了?”
謝衡玉卻在此時從池傾身側繞出來,朝玄衣男子頷首道:“來炆護法。”
妖族大護法來炆挑眉:“眼力倒不錯。”
池傾一手拉住謝衡玉的衣袖,一手用力扯了扯來炆的衣擺,警惕地盯著二人:“你們不會真的要動手吧?現在不是切磋的時候,要不然你倆都冷靜一下?”
來炆道:“聽聞你用了血盾,爍炎很感興趣,讓我來討教一番。”
“姐姐怎麼會說這話?”池傾立刻表示懷疑,“你沒搞錯吧?”
來炆冷著一張臉,那隻沒撐傘的手用力將自己的衣擺從池傾掌中拔了拔。可是池傾攥得死緊,來炆一時竟然沒有扯動,那張冷冰冰的臉朝她轉過來,劍眉一壓:“松開。”
他說著又拔河一樣拉了拉自己的衣擺,池傾雙眼睜得滾圓,像個護食的小貓:“不是……你、你再這樣假傳旨意試試?你要動他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