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合一 與他在雲端。
車外雲高天寒, 車內垂簾香暖。
飛馬在迎面的寒風中馳行,平穩而迅捷,分秒之間, 似將所有陳規禮法的束縛掙開又甩遠。
妖族,不同於修仙界,這是一處與天然共生的族群。他們尊重本性, 接納自我,看待很多事物都沒有人族修士那樣循規蹈矩、壓抑剋制。
或許正是因此, 謝衡玉在來到戈壁州之後,感到自己內心輕鬆了很多。
但即便如此,在到池傾的這個請求後, 他依舊微微遲疑了一霎。
可畢竟, 這是馬車內……
可當他低頭對上池傾的雙眼, 從那雙明亮如星空般的眸中捕捉到自己的身影, 又覺察到她深切而顫然的愛意。
心頭微熱, 似也顧不得俗世的許多約束。
謝衡玉垂下頭,一點點吻去池傾臉頰的淚水,低低道:“好。”
池傾聞言忽怔,並不敢相信謝衡玉已經答應了。
實際上,那句問話或許只是出自於她一時間的恍惚,她從未想過如謝衡玉這樣身世的修仙界世家公子,當真會同自己如此荒唐。
然而下一瞬, 溫柔繾綣的吻已經落在她的頸上,細細密密的,輕得像是南方的雨絲落入池中,廉纖飄落,只驚開微微的波。
可她卻因此控制不住地紅了臉, 指尖下意識地撫摸、纏繞住了謝衡玉腰後的長發。
男人一邊小心地淺吻著她,一邊抬眸觀察著她的神情。像是知道自己不精於此,他因此更加謹慎,哪怕聽到池傾某個錯亂的呼吸,或是看到她微微蹙眉的表情,都會不安地停頓一下。
池傾因此被他不上不下地吊著,真像是躺在在浮雲上,下一刻就要跌落無盡之地。
“謝衡玉……”她微蹙起眉,輕輕拉住他的手,“可以不用那麼小心。”
他的灰眸移向她的唇,頓了頓,盡可能去拆解這句話最終的含義——但得是怎樣的動作才能令她滿意?在往日的數次接吻中,池傾並沒有向他示範過那些……
謝衡玉有些惶惑地親了親池傾微蹙的眉頭,看向她的灰眸透著深切的愛憐,卻在她望過來的瞬間迴避著躲閃開去。
池傾有些怔忪,下一刻卻聽他道:“傾傾,我可能得……我是說,你喜歡我怎樣做……”
她聞言嘆了一聲,像是無奈,也像是鬆了一口氣。
隨後輕輕抱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小聲道:“都可以的,是你的話,怎樣都可以的。”
又是這樣直接的偏愛和縱容。謝衡玉心尖滾燙,忽覺她或許是知道自己愛聽這些,便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說與他聽,直至霜雪化水,氣蒸雲繞,繾綣傍在她身側。
他將池傾抱坐在自己膝上,垂頭注視著,與她十指相扣,另一手的指尖,輕輕撫上她的衣衫。
飛馬於空中起落,似在途中撞破某處雲層,霧色氤氳一剎,間或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傳入耳畔。
濃雲之後,是雷雨聲如潮汐翻湧而至,重重敲擊著心絃。
她伏在榻上,在揉入骨血般的擁抱中,望向窗紗被吹開的那道縫隙,某個時刻,甚至無法分清窗外是白天還是黑夜,更無法辨別那雨水般的顫然聲響,究竟是從何處而來。
池傾望入謝衡玉的眸底,那星灰的色澤如同天際遙遠模糊的星子,鬥轉間飛旋而至,又忽而遠離,前一秒觸手可及,後一秒又無影無蹤。
她下意識向那星灰伸手,卻觸控到謝衡玉高挺的眉骨與眼眶,他因此閉上眼,將那漾著星光的春水藏匿,側過臉一點點親吻她的掌心。
池傾心頭不知瞬息閃過什麼,收回手,捏著他的下巴用力地吻上。
本就相貼的肌膚因此越發親密無間,池傾身上的花香無孔不入,撲滿謝衡玉的鼻端,他細細看著她閉眼的樣子,與之深深相擁。
清湖州的春天比戈壁州來得早,這又是個提前的暖春。
去年秋季紮根深土的根須,也會於糾纏間沉進溫暖濕軟的土壤,在一場驚蟄的大雨之後迸發出嶄新的生命。
不知多久過去,飛馬自九天之上下落。最終落定時,依舊停於雲上,它收起翅膀站定,半晌有些焦躁地嘶鳴了一聲。
車廂內衣衫淩亂,環佩散落,池傾尚有些迷糊地躺在謝衡玉懷中,任憑他動作輕柔地替她拭淨水漬,穿上衣袍,重新用發帶繫住她散亂的長發。
待她諸事穩妥,謝衡玉才轉身拾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件撫平穿上。他上身半裸,勁瘦寬闊的肩背上縱橫著她留下的痕跡,微紅的,有些淩亂,在那痕跡之下,卻是陳年的刀傷和……杖痕。
車廂內光線昏暗,但池傾還是看清了那些令人心驚的印記。心底突然生出無名的怒火,她伸手撫上那縱橫的傷疤,指尖沿著那不斷的痕跡劃過,呼吸輕滯,澀聲道:“這是什麼?為何會留疤?”
謝衡玉的身體在她指尖落上腰背的瞬間便已微僵,他披上裡衣,握住她的手轉過身來,半跪在她身前,側臉貼了貼她的手背:“都過去了。”
池傾卻不依不饒:“這是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