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可是,我不喜歡他。我喜歡……
池傾入主戈壁州時年紀還小,且因為煉化長命花身受重傷。爍炎寵愛妹妹,加上不想讓她因為政務過多煩憂,因此便將培養多年的心腹直接遣來戈壁州輔政。
而其中能力最好的三人,便成為了戈壁州位高權重的三師——青師濯鹿、玄師夜鴉、赭師丹繪。
池傾平日在花別塔種花養草,一株株靈植源源不斷地從妖族最荒蕪的地域送往六州。經過各州聖主連年的栽培鑽研,再金貴的花木也茁壯繁衍開來,靈力逼人,可作藥,更可作膳。
在靈石稀少的妖域,這些靈植漸漸便成為了佔比不小的靈力之源。
這就是池傾能穩坐戈壁州聖主之位的原因。
如今,池傾身邊圍繞的三師皆修為境界精深,且各自出身在妖族眾部族中更是不俗。
他們本就名望頗高,能力又強,加之領了妖王的命令,不願讓池傾因瑣事傷神煩憂,因此各個通宵達旦處理公文,使得池傾過了好幾年高枕無憂的清閑日子。
原本,若池傾沒有注意到拂綠欄之事,說不定青師在半月之後呈到她眼皮子底下的,只會是一份嚴謹完美的文書。
但如今,此事從一開始就是池傾發覺並親身參與的,且確實牽連甚深,因此濯鹿便不再如往常那樣行事自如,反倒日日來花別塔同池傾彙報進展,頗有些謹小慎微的意思。
因此,自謝衡玉搬入聖殿的次日起,他便總能看見那位風度翩翩、長相清俊的青衣鹿妖。
“謝公子如今留在戈壁州,若有何處不慣的,盡可告知在下,在下定會為公子安排妥帖。”
這日,濯鹿向池傾告退後,又在聖殿外與謝衡玉碰了面。他語氣恭敬,措辭也謙遜,可那雙墨綠色的眸底,卻莫名透出些令人難以捉摸的微涼。
謝衡玉腳步一頓,心頭生出些微妙的感覺,他側過身,接過一旁妖族醫士手中的醫典,溫聲辭別。
那幾位醫士連忙向謝衡玉道別,再沖濯鹿抬手行了禮,各自暗中小心翼翼打量青師與謝衡玉二人的神情,心頭惴惴,不敢耽擱,連忙告辭了。
——奇也怪哉,這兩人雖容貌大有不同,可或許都是大族公子出身,通身氣質……乍一看竟有七成相似。
青師青年才俊,如今也未曾婚配,大傢俬下八卦時總猜測他是否也心繫池傾。只是池傾對濯鹿的態度向來正經,花別塔眾人便下意識以為她不喜歡這種溫潤清雅的男子。
可如今謝衡玉堂而皇之地搬入聖殿,便徹底將眾人的這個猜測粉碎瓦解。
如今再看濯鹿與其相見,大家就不由得品出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來了。
眾人散去後,花別塔前只剩濯鹿與謝衡玉二人。
謝衡玉抬眸望向濯鹿,客氣地溫聲道:“多謝青師好意,花別塔諸事妥帖,勞您費心。”
濯鹿站在臺階上,分明正由上而下地俯視著謝衡玉,心中卻絲毫沒有感到那種壓他一頭的快意。
他沉默片刻,淡淡道:“看樣子,謝長公子是打算定居妖域了?”
這話被濯鹿念出幾分關切之意,可兩人對視之間,謝衡玉分明感受到了對方的不善。
謝衡玉平靜道:“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天地遼闊,日月恆長,前路誰知?唯有珍惜當下而已。”
濯鹿勾唇,聲音終於也染上涼意:“公子的抉擇,在下不便幹預。只想多嘴一句,人妖殊途——即便當下再美滿,也切莫耽於美夢。露水情緣稍縱即逝,若當了真,幻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那可未免害人害己。”
謝衡玉灰眸微沉,自濯鹿身側拾步上階。直到行至聖殿門外,他方回身下望,俯視濯鹿。
兩人對視,片刻後謝衡玉微微欠身拜別,徑直往聖殿中去了。
濯鹿垂眸,手在衣袖下死死捏著竹簡公文,片刻才嗤笑一聲,轉身離開。
聖殿中,池傾方才接見了青師,此刻正有些頭疼地翻看他呈來的文書,臉色並不好看。
見謝衡玉來了,她微蹙的眉宇這才松開,朝他伸出手,語氣中透著些撒嬌的意味:“謝衡玉,你可算回來了。不然,我還以為你要在醫林留宿了呢。”
謝衡玉牽住池傾,順著她的力道被帶到桌邊,忽地腰腹一軟,是少女軟軟的小臉靠了過來。
池傾一手摩挲著謝衡玉的指尖,一手攥著男人腰側的衣料,側臉貼著他腹部蹭了蹭,深深聞著他衣上草木與陽光的暖香,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謝衡玉任憑她拉著,不過一會兒,突然聽池傾小聲抱怨他肚子硌著不舒服,無奈又縱容地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他們雖然認識不久,但相處起來卻難得地自在,哪怕不說話也能共處得舒心。
按此刻的氛圍更該如此,若非……謝衡玉望著池傾面前的文書——章法勻落,字跡風雅,而文末金章,正是濯鹿官印。
謝衡玉的目光在那字跡上停留了片刻,池傾若有所覺,不解地抬眸看了看他,又順著男人的視線重新望向那文書。
池傾道:“濯鹿辦事很是仔細,效率也十分驚人,這些日子徹查戈壁州,他又發現不少陽奉陰違之輩,表面恭順,私下卻仍在用完整妖丹交易、脅迫他人。實在可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