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傾的心思,他怎樣也看不透。
因此即便已經猜到她留自己一晚,或許是抱了讓他療傷的想法,可如今聽她親口承認,他的內心還是不受控地亂了一下。
為什麼?
這三個字還沒問出口,池傾卻寒著臉從他身旁走開了。
離去時只丟了一句話:“你好自為之吧,謝侍從。”
大門開合,暖閣重歸寂靜。
謝衡玉彎腰撿起被池傾丟在地上的外袍——微有些潮,已完全被她身上的花香浸透了。
他掌中不自覺地重了幾分力道,柔軟的布料,被握出幾道淺淺的褶痕。
接下來的幾日裡,池傾都沒有再搭理謝衡玉。
二月初,是戈壁州最冷清的時節,妖族順從動物的本性,大多不樂意出門,就連一日中陽光最好的時候,城中都冷冷清清的。
池傾雖身為妖族七聖主,但戈壁州一切繁瑣事物,都有妖王親選的臣子打理,只她心血來潮的時候,才會偶爾宣召他們問詢。
這種偶爾,準確來講是“了了”。
池傾對於政務沒有任何興趣,卻很喜歡把自己偽裝成各種身份的人,跑到孤雲城中瞎晃悠,她覺得只有市井的聲音,才能最直觀地反應民生疾苦。
但這個時候,妖族百姓全賴在家裡懶得動彈,池傾便也只好跟著一起縮在花別塔,擺弄她的花草。
人一閑下來,就會多想,而池傾一走神,便又會想起藏瑾,想得心煩意亂,情緒低落。
以往這個時候,阮鳶、朗山,或是她的哪個情人一定會陪在她身邊。但如今阮鳶去了修仙界,朗山化形後變得更加黏人,多數時間都被她罰去抄書,至於情人……
她現在處於一段久違的空窗期。
池傾抱著貓躺在花房的貴妃榻上,在又一次拒絕了侍女提議的新遊戲後,還是沒忍住:“謝衡玉最近在做什麼?”
侍女聞言鬆了口氣,感慨聖主果然是賊心不死、色心不改,雖這次給謝公子換了個身份,但本質果然還是想睡人家。
她慶幸著池傾沒有真的轉性,聲音都愉悅了幾分,連忙回道:“謝公子最近經常跟醫士們聊天呢,平日見不著您,都無聊到翻起我族的醫典了。”
池傾纖眉微蹙:“拿了哪些書給他?”
侍女見她神色不對,連忙正色道:“您放心,醫士有分寸,給的都是些尋常醫典——修仙界原本也能尋來的,並不涉及妖族隱秘。”
池傾點了點頭:“那他的傷勢如何了?”
侍女又道:“恢複得比預計慢了些,但也在好轉呢。”
正說著話,花房外卻又有一位侍女急匆匆地小跑而來,見了池傾便道:“聖主聖主,朗山剛剛去了謝公子處,說是……要逼他吃妖丹!”
池傾臉色微變,立刻坐起身:“什麼妖丹?他哪兒弄來的?”
原先那侍女思索一瞬,回話道:“前天朗山去了趟亂石鎮,說不定是從那裡弄來的!”
亂石鎮是孤雲城西北不遠的城鎮,乃是戈壁州的黑市所在,若是吃了從那裡淘來的妖丹,出什麼問題都不奇怪!
池傾臉色不善,拂袖而起,直奔謝衡玉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