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沒有再回避她的擁抱。
謝衡玉一怔,在池傾撲過來的瞬間扶住了她。可或許是來得太急,她腳下一滑,整個人更深地埋入了他的懷中。
池傾的身材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可站在謝衡玉面前,也才堪堪到他的下巴。
她身上很熱也很軟,帶著一池的花香與潮氣,毫無避諱地緊緊貼著他的身體,雙臂柔若無骨地攀著謝衡玉的脖頸,如某種無法直立的藤本植物,就這樣緩緩地將他攀援、纏絞,那樣柔軟,卻好似能榨幹他身體裡的每一分氧氣。
某個瞬間,謝衡玉感覺自己像是完全石化了一樣,整個人都無法動彈。
而當他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池傾的雙足已在水底踩上了他的腳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浮力的緣故……她好輕,像水中漂泊不定的浮萍,抓著他的時候,也如無依的落花終於靠近了水岸……
謝衡玉沒有推開她,反而鬼使神差地伸手護在了她的腰後,他無聲地盯著她的臉——那張被酒氣燻紅的,尚掛著水珠的小臉離他那樣近,借池水的浮力而起,不知怎麼便深深埋入了他的頸窩。
“……池傾。”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音色是帶著剋制的低澀,“你喝醉了。”
“嗯。”她軟乎乎地回應謝衡玉,水下踩著男人的雙足卻又開始作亂,像是站不穩當似的,不時就要踩空滑到池底。
於是,修長的雙腿索性纏著他腰上來——那柔軟的面板隔著兩件被水完全浸透的薄衫,緊緊貼上了他的腰腹。
這下便不是藤蔓或浮萍了,是濕乎乎的、沉重的、緩慢的軟體動物,憑借腹足的黏液一點點攀上高木。
謝衡玉過往的人生中,並沒有面臨這種情形的經驗,該怎麼解釋此刻的心情呢……他的第一個念頭和任何一種慾望都沒有關系,而是源自他出於本能的理解。
理解眼前的這個人,在酒醉後不自覺流露出的柔軟與茫然,理解她向他走來,也許只是源於對溫暖的渴望,就像新生的植物必然嚮往水與陽光。
於是他沒有再回避她的身體,一手緊緊抱著她的腰,一手託著她的臀,略一施力,將她放坐在岸上。
池傾酒量不差,但在暖泉中這樣濫飲畢竟少見,一壺花釀急急入腹,加上暖泉一蒸,很快就真的醉了。
醉了,反而會乖一些。於是池傾老實地松開了抱著謝衡玉的手,像小孩子一樣被他穩穩當當地放在岸邊,低頭怔怔看著他的眼睛。
謝衡玉尚在池中,因此便比池傾低了許多,他抬眸望向濕漉漉的她——那件齊胸的訶子許是真絲的面料,太柔軟,此刻因潮濕而盡數貼著她身體的曲線,而顏色……又是那樣明亮的紅,令入眼的畫面香豔到難以描述。
他瞳孔顫顫地迴避著,很快也上了岸,視線在假山上搭著的薄紗罩衫上停留一瞬,最終還是取過自己厚實的外袍,俯身將池傾嚴嚴實實地裹住了。
整個過程中,池傾都一言不發地看著謝衡玉,那雙漂亮如星辰般的眼裡含著少女懷春似的明媚笑意,柔軟又直白,比暮春的江南還要多情。
謝衡玉努力地控制著自己,哪怕是餘光都不敢與她對上。
“能走嗎?”他聽到自己這樣問她,聲音是連他都感到陌生的低啞。
池傾歪了歪頭:“腳麻了。”
那就是不能了。
謝衡玉沒有多話,俯身將她橫打抱起,一路繞開假山走回暖閣,將裹成粽子的池傾面朝裡地放到了羅漢榻上。
池傾望著榻上的浮雕眨了眨眼,又轉身滾到謝衡玉身前,仰頭看他。
她身上還是濕的,海藻般的亂發纏了太多水,將他的外袍都快浸透了,有幾縷彎彎曲曲的發絲滑落出來,凝出水珠,一滴滴落在榻上。
謝衡玉對上她的目光,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看到屏風後有提前備下的幹淨衣物,但池傾如今這樣,應當不會自己去更換了。
於是謝衡玉掌心運起法力,幹脆隔著自己的袍子,利落地替她烘幹了身體和衣裙。
正要替她烘頭發的時候,池傾卻蹙起眉,沖他搖了搖頭:“頭發不可以。”
謝衡玉動作一頓,耐心地回她:“頭發濕著,會著涼。”
池傾依舊固執地搖頭:“你這樣烘,頭發幹了之後會又亂又毛躁。”
謝衡玉入水時穿得比池傾多,出來後又沒來得及收拾自己,此刻站在榻邊,渾身都淌著水,看著頗有些狼狽。
奈何他脾氣好,即便沒怎麼服侍過人,態度卻已無處挑剔了,他半蹲下身,無奈地問她:“那應該怎麼做?”
池傾的目光移到一旁小案的妝奩上,示意謝衡玉取來花露油、篦子、木梳、發簪等等,來來回回幾趟,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依舊濕漉漉的。
她蹙起眉,神情忽而有些嫌棄:“幹淨的衣物在屏風後面,你先把自己收拾一下。”
謝衡玉啞然,依言照做。
再回來時,池傾已經清醒了不少,正坐在羅漢榻上,抱著一串青提吃得很滿足,只是頭發仍濕著,散在背後,弄得半張床全是水漬。
謝衡玉在她身旁站定,目光掃過案上擺放整齊,卻一動未動的方巾:“……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