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兩方撕破臉皮的話,光是江家當時被流放的罪名,說出來就滿是破綻,皇上理虧啊。
皇上再不情願,當那隻隊伍臨近城門時,也只能叫人把城門開了。
數十名身著鮮亮鎧甲的護衛,騎著高頭大馬,手中長槍閃爍著寒光,整齊的馬蹄聲雷動,江家的威嚴與齊整,與從前並無分別。
雲舒月與江清辭坐在為首的馬車裡,江清辭穿著玄色長袍,雲舒月一身華美錦袍,頭上帶著精緻珠翠,她撩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
只離去了一年的時間,她卻經歷了好多事。
她曾以為自己會在京城裡按部就班地過一輩子,從千金小姐,到世家貴婦,再往後一些,夫君若有榮耀加身了,她還能做做誥命夫人。
這仍是她的願望,一點沒改。
可她回想起來,在黔州過的這一年,她還挺高興的。
若不是家中突然出事,她這一生,定不會有機會去過那樣的日子。
她看著自己的指尖,那裡彷彿還夾雜著泥土的氣味。
她知道怎麼揮鋤頭下去,能翻出最多的泥土。
她還知道自己種出來的白菜,是什麼味道。
發冠上的珠翠隨著馬車顛簸輕輕晃動,她回過神來,看向自己的夫君,臉上掛著笑,這才是她雲舒月的生活。
她坐直了身子,端著手,在馬車抵達江府時,被夫君攙著下車。
姿態數不盡的雍容。
抬眼望去,早已有提前回來的下人打理好宅子。
巍峨的朱紅色大門映入眼簾,門口的石獅子依舊威風凜凜。
雲舒月深吸一口氣,感受著京城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江府下人全都齊齊整整的,穿著統一的灰青色服裝,頭臉幹淨,齊聲高呼:“請老爺安,請夫人安!”
聲音整齊又洪亮,這等熱鬧場面,吵嚷得整條街都知道了。
雲舒月微微頷首,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誰能不認得她呢。
“江三夫人是,是雲二姑娘。”
“這是雲二姑娘,真沒想到她架子比從前端得還要高。”
“雲家如今一個國公,一個將軍,雲二姑娘被太後封了郡主,架子能不高嗎?”
太後也是剛回到宮裡,說起這個她就來氣,她前腳給雲二封了郡主,雲二就頂著個郡主身份嫁到江家去了。
她現在實在很想收回啊,可懿旨已下,她如何還能收回。
太後暗自發誓,今後絕不再聽雲二花言巧語一句。
那女子將她哄得團團轉,真是不得了。
雲舒月此刻面上掛著端莊的淺笑,與江清辭兩個,並肩進了江府。
府內,庭院深深,花草繁盛,到處是嶄新氣象。
“夫人,一路勞頓,可要先回房歇息?”詩筠輕聲問道。
雲舒月搖了搖頭,“不必,先到正廳,我與老爺還有些事務要安排。”
她的聲音從清脆變得沉穩,多了一絲當家主母的威嚴。
雲舒月從小學的東西,這時候終於派上了用場。
她早已摩拳擦掌。
如何整頓下人,如何制定規矩,從日常的灑掃庭除,到膳食的準備、客人的接待,她樣樣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論。
薛亦秋既然是已經把後宅交給她了,自然是不會管的了。
京城的社交場,從不會少了雲舒月的大名,回來沒幾日,雲舒月已然收到了諸多宴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