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月還未來得及張口,江清辭便道:“缺什麼叫祈言帶你去庫房挑便是。”
凡是他有的。
雲舒月看他:“所有東西我都能要?”
江清辭愣了愣,回她:“有何不能?”
往常她看中的他的東西,哪一樣他不給她的。
天色確實已經黑了,雲舒月想回家躺在母親的懷裡睡覺,便也不跟他多說些什麼了。
“哦,我回去了,明天先不來了。”
她轉身走的時候,手上的筆一撂,渾身那個勁兒,手帶腕兒、腕兒帶肘、肘帶肩,頭發一飄衣擺一揚,人便轉過身去了。
江清辭問她:“明天為什麼不來了。”
雲舒月頭也不回地道:“明天沈漆畫師要畫一張巨大的多寶格,我要守在旁邊看。”
江清辭覺得,她背過身去的那個勁兒甚美。
他提袍起身快走了兩步,追上她。
“還是我送你吧,祈言好像睡了。”
下山的夜路不好走,他走在她身前兩步,遇到難走的土坡時,會回頭遞給她一隻手臂掌著。
“小心,慢點。”
遞給她的手臂也是牢牢握著拳的。
雲舒月凝視著他的背影,山徑上浮動著青苔的冷香,她牢牢攥著他袖口上繡的雲紋,他一向是令人安心的存在。
就像是,以前在任何一個場合,他絕不會不接她落空的話,也絕不會放任她被人下了臉面。
在任何時候,他既為她撐腰,也為她長臉。
這一切都是在無聲無息中發生的。
久而久之,雲舒月將那種安心又驕傲的感覺,歸為一種幸福感。
如今山中冷香彌漫,霧氣在鼻腔中盈滿,手心裡拽著的衣衫質地糙軟,是棉袍獨特的質地,江清辭一如既往地不多說話,卻讓她內心有十足的安心感。
她又一次回到了從前無數次有過的想法之中,她期待著與江清辭成婚的那一日,他是她很喜歡的郎君,有天能與他同鴛帳,她何嘗不期待呢。
山風忽然捲起她鬢邊碎發,山霧漫過他的靴面,素衫的衣擺逐漸染成水墨,雲舒月戳了戳他,將把著他手臂的手滑進了他的掌心裡。
他的手掌雖握著拳,她的小手直往裡撓:“清辭哥哥,牽牽。”
她用中指和無名指去摳撓他,江清辭無奈松開了手,將她不聽話的手一下子握進手心,掐得很緊。
他沒回頭,霎那間,雲舒月心底有癢意升起。
她一步一跳地下山,撐著他的手,她的頭撞上他的背,他終於轉過身來。
月光恰好漫過眉骨,山風拂過他發梢,她屏住呼吸,他的影子在石壁上搖晃了兩下,又穩穩立住。
“沒事吧。”
雲舒月另一隻手捂著額頭:“撞得有些疼。”
江清辭便側開身子,拉著她到身前:“那你走前面。”
她就勢往他背上一趴:“那你揹我下去。”
江清辭還沒說同不同意,雲舒月兩只胳膊已經從身後繞過他的脖子,緊扣在他胸膛了。
兩只腳尖狠狠往上踮,她嘟囔道:“清辭哥哥,你蹲下些。”
她的身子便毫無縫隙地貼上來,江清辭聽她的,只得蹲下些。
可是,此舉太過親密。
他背上她後,道:“此舉不妥當,但你今日累了,我可以揹你,下次你可得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