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安靜得只能聽見筆尖摩挲紙張的沙沙聲,偶有微風拂過,吹動窗前竹簾,江嘉懿回來得很快,他的腳步聲散亂輕快。
江清辭頭也沒抬:“事情可處理好了?她沒事吧。”
江嘉懿連連舉起雙手:“先說好,我可沒惹她啊。”
江清辭終於放下筆,抬起頭,“怎麼了?”
江嘉懿把事情前因後果一說,又補充道:“若是為她破了例,往後人人生病都來找上許郎中該怎麼辦?”
“許郎中現下若是無事,便叫他隨她去一趟吧。”
“三侄,不可。”江嘉懿費心勸道。
官居高位者,不可偏私。
江清辭捏了捏眉心,往檀木椅上倒去。
“她哭唧唧的,讓人聽著心煩,若是雲明旭真出了什麼事,是你聽她哭還是我聽她哭?早些將她打發了也好,去叫許郎中吧。”
江嘉懿無奈搖了搖頭,還是領命辦事去了。
這邊雲舒月止住哭泣,旁邊兩個執刀小兵總算沒再拿刀指著她了,她看起來,跟江校尉真有點關系。
說起來,雲舒月與江清辭的舊情本就是京裡人盡皆知的,在這個地方傳遍是遲早的事。
雲舒月試探著往裡走了走,竟沒人再攔她了,她一路順利上了山。
木屋之間,寬闊的石板路蜿蜒相連,四周雲霧繚繞,仿若仙境。
遠處連綿的山脈起伏,雲舒月看得呆了,竟不知黔州有這等風光,只可惜他們這些居住在底下牢城營的人註定看不見。
來到一處屋頂覆著琉璃瓦的居所,圍欄上雕著栩栩如生的花鳥魚蟲,是京中才有的手藝。
走進屋內,牆壁上掛著堪輿圖,巨大的雕花書桌後擺放著一張太師椅,上面坐著一個人。
那人的面龐像是被神精心雕琢過的,線條流暢而又不失稜角,月白長袍曳地,腰間玉佩溫潤,幽黑眼眸動也不動地盯著她看,線條優美的薄唇抿得很緊,帶著幾分拒人千裡之外的清冷。
雲舒月面上的淚珠尚未幹透,眼睫晃了晃,“清辭哥哥……”
“雲舒月,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的聲音冷厲,伸手扯布將背後的堪輿圖蓋住。
隨後又冷聲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雲舒月有些被嚇到,小聲道:“沒,沒人攔我,清辭哥哥,我有急事找你。”
江清辭將她看了又看,隨後道:“已經叫許郎中過去了。”
雲舒月鬆了口氣,拍拍胸脯:“那便好,清辭哥哥,月兒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月兒的。”
她朝他賣乖。
江清辭神色和緩了些:“你可以走了。”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抬眸時,雲舒月的雙腿一寸未動,正望著他書桌旁小幾上的糕點流口水。
那是一疊兒他母親一早託人送來的荷花酥。
母親的侍女說:“公子從前就愛吃京中瑞錦齋的荷花酥,夫人特地找人做了給您送來。”
江清辭覺得可笑,他一個大男人為何會喜歡做成花朵形狀的又甜又膩的荷花酥。
他倒確實讓祈言去瑞錦齋排過幾回。
他抬眸看向雲舒月:“你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