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小心又問:“詩筠,你可怪我讓你做我義姐?你本是不用跟著我一起來流放的。”
詩筠連忙搖頭,隨後垂頭道:“奴婢本是賤籍,就是不跟小姐來流放,也是被轉賣到別處的命運,是生是死都還不一定了。”
往回走的時候,江清辭的懷裡撞進來了一個人。
江嘉懿伸手攬著剩下三人往回走:“別看了,快走。”
江清辭埋頭看去,雲舒月吸著鼻子,雙手捧著一個荷包給他。
正值黃昏,日光不再熾熱,溫柔灑在山間,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被披灑上一層淡淡的金輝。
山頭有幾間屋子的煙囪在升起炊煙,悠悠飄散。
她的臉頰被曬得通紅,晚霞將她照得很美,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一種美。
他目光下移,落在那枚繡得稀爛的荷包上。
“清辭哥哥,”她一邊輕抽鼻子一邊道,“那天的那句話,真的不是舒月本意,舒月當時一說完那句話,愧疚了一整晚,真的。”
她抬眸時,淚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江清辭只將目光落在荷包上。
“這又是什麼東西?”
雲舒月伸出衣袖抹了抹眼淚,連忙介紹道:“這是我給你繡的荷包,本來當時是想送給你的。”
江清辭打量著荷包,是蜀錦做的,她沒說謊,還真是她以前做的,不是現在為了討好他胡亂拼湊出來的。
所以呢,然後呢,可是呢。
他從懷裡掏出一枚做工精細的,繡著一對並蒂蓮,十分漂亮的荷包。
兩者並排躺在手心裡,後者還帶著溫熱的體溫。
他那一貫從容的神情,終是出現了一道裂痕。
他用中指和食指夾起那枚精美的繡著並蒂蓮的荷包,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質問道:“那這又是什麼東西?”
雲舒月張了張嘴,眼珠子瞪得溜圓。
“這是……這是……這也是我繡的。”
聲音逐漸變弱。
江清辭的一顆心像是碎了,一早知道雲舒月平常愛裝模做樣,小把戲多,可他從未想過這裡面連一絲真心也無。
他就為著這樣的小甜頭,著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道。
雲舒月感覺到頭頂的視線在冒火,可她不太理解。
“你在生什麼氣呢?”她輕聲道,抬頭看他時,神情討好。
拜託,千金小姐哪個不找繡娘代工啊,荷包就是個心意而已。
現在她都證明她曾親手繡過一個了,還不能代表她的真心嗎?
江清辭盯著她頭頂看了半晌,看她頭埋得越來越低,他嘆了聲氣。
她何曾這樣過,她從來是高揚著頭顱的。
而她低頭的目的,她現在想要什麼,他也一清二楚。
可是,“雲舒月,我沒有尊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