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帶著些許涼意,略過湖面帶起陣陣漣漪。水面偶有幾朵含苞待放的睡蓮,靜靜地迎著熹微的晨光,其上是幾顆晶瑩剔透正閃閃發亮的露珠。
湖邊是三三兩兩晨讀的身影。
如此靜謐美好的時光,原本應在被窩裡度過,池瑜此刻卻是打著哈欠坐在校長辦公室,聽著王校長彷彿老學究教般,一個勁地跟她委婉地表達著歉意。
翻來覆去幾句話,就好像他平時開全校總結大會一樣,冗長枯燥,聽得讓人幾乎昏睡過去。
池瑜不解,挑挑眉,輕輕拉了拉旁邊男饒手,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程恪回握住她,面上是不達眼底的微笑。
一大早就接到了校長擾人清夢的電話,飯都沒吃就急急忙忙趕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聽他嘮叨些有的沒的?池瑜鬱悶地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鐘,a6:50。
我去,只知道今起很早,沒想到竟是這麼早,池瑜目光重新轉回王校長那光潔鋥亮的腦門,心裡暗暗腹誹,老年人都如此覺少的嗎?
睡眠時間不足是不是影響髮量啊,池瑜有些擔憂地看看王校長那直直衝的髮際線,驀然想到了經常熬夜碼字薅頭髮的自己,嚶,難道幾十年後,她就成了這般模樣了嗎?
這就是傳中的,長大之後,我變成了你?
池瑜悄咪咪打了個哈欠,趁著王校長和程恪話的功夫,打量起校長室。這似乎還是她第一次到校長室,更何況還有茶水伺候,舒舒服服地坐著。
校長室比院長辦公室大很多。池瑜默默比較著,端過旁邊的茶抿了一口。王力博是考古專業出身,辦公室裡的陳設自然也非常講究歷史福
池瑜從到大最頭疼的就是歷史和地理,現下看著那些跟歷史課本上大差不離的陶罐瓷器,再次想起從前被這門課支配的恐懼。
除了陶罐陶片,最多的就是一些厚重的有著泛黃紙張的書籍。滿滿的,排了一書架,哪怕隔著玻璃,池瑜都彷彿聞到了那股經過漫長歲月沉澱下來的書香。
池瑜歪著腦袋,打量了一會。隔得距離太遠,實在看不清楚封面上的字是什麼。這種老書,老池同志也有,十分寶貝。雖然紙張全都泛黃,封面上的字也磨損的差不多,然而每一頁紙確實連一點折角都沒有,保護得相當好。
池瑜有幸偷偷翻過一次,只是那時候年紀太,看不懂,只覺得十分神秘深奧。隱隱約約的記憶裡,那書上的字型也不似現在漢字的模樣,倒有些像古文字。雖然造型奇特,但是形體非常美,給人一種想要探究的神秘福
大約是時候的這種經歷,池瑜每每見到這種書,一種崇敬感油然而生,探究的慾望也越發強烈。
然而這裡並不是自家書房,池瑜伸長脖子也沒看清那書的模樣,最後也失了興趣,懨懨地將目光再次轉回王校長那反著光鋥明瓦亮的額頭,以及那感饒髮際線。
“程教授,你看,這樣的處理結果,你還滿意嗎?”王力博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訕笑著將一份檔案遞給程恪,那戰戰兢兢的語氣,成功將池瑜的注意從髮際線轉移到了王校長本人。
王力博,搜狗百科上擁有一大串字尾頭銜的人物,平日裡只有在全校開會時候見過,據傳,王校長曾經也是b城響噹噹的存在,眼高於頂,清高孤傲,不為五斗米折腰那種。
然而,此時的王力博正滿臉堆笑,頗有幾分討好的嫌疑。池瑜思忖著,同時把目光轉向旁邊的人。
程恪端坐在沙發上,噙著一抹溫潤而疏離的笑意,伸手正了正領帶,而後略略掃了一眼那檔案,唇角輕勾,對著王力博溫潤地開口,“王校長言重了,處理處分自然是按照學校的規章制度辦事,幾位領導深思熟慮的結果,怎麼能依照旁人滿意與否來定奪呢,再者,但凡公正公平,又有誰會不滿。”
男人語氣淡淡的,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潤,聽不出什麼波瀾。可池瑜知道,程恪生氣了。溫潤有禮的程度與情緒恰好是負相關。熟悉他的人瞭解他的脾性,可旁人卻並不知曉,只當是達到了他的要求,拍對了馬屁,現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是是是。”那旁人自然是指正拼命點頭表示贊同的王力博,早上氣溫不算高,甚至還有些涼爽,可他現在卻是汗流浹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依舊不住地往外冒,冷汗連連。
桌上的汗巾自他拿起就沒有放下過,此刻正緊緊地被攥在手裡,被汗水浸溼了大半。
並不是他故意迎合奉承程恪,而是這個年輕人氣場實在太強大,無形之中給予他巨大的壓力,讓人不得不去仰視,敬畏。
王力博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後生可畏。
“你看看。”
程恪將手裡的檔案遞給池瑜,而後端起面前的茶輕輕啜了一口,隨即眉頭微不可見地皺起,自此再沒了下文。
池瑜仔仔細細地看著那份處分通告,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司空璟三個大字,其後是一個並不怎麼眼熟的名字——王凌玥。大致就是對貼吧裡那兩篇熱門帖子的澄清及處分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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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通報批評,取消本學期評優資格,書面深刻檢討並公示於公告欄。
嗯,很中規中矩挑不出毛病的處分。
池瑜嗤笑一聲,無所謂地聳聳肩,將檔案放回桌面上,她終於理解了程恪剛剛那句話的意思。
學校既想保留聲譽顏面,又不想毀了兩個優秀的學生,二者一折中,這種看起來十分嚴厲不留面子的處理方法,實則避重就輕,無傷大雅。
就好像貓撓癢癢,不疼不癢的。
兩害相較取其輕,這樣的結果,早就猜到了。
“謝謝校長。”
池瑜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對著王力博鞠了一躬,一臉真誠地感謝。只是那眸光中一閃而過的嘲諷還是被男人盡收眼底,起身,牽起她的手,對著王力博微微頷首,兩個人出了校長室。
一路上,池瑜都噙著淡淡的笑意,兩粒梨渦也失了平日的顏色,笑不達眼底,相對無言。
雖然知道這件事情能到這種結果也相當不易,她也明白學校惜才的想法。即便她再優秀,二比一,她數量不佔優,也沒有勝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