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纓冷笑一聲,點了他的xue道,正要搜尋這滿屋子的瓶瓶罐罐,就聽到有細微的腳步聲往這裡過來。聽聲音竟是高手。
沈濯纓夾著刀疤臉一閃,快速躥進了裡面煉藥的小隔間,石門輕輕掩上,悄無聲息地融入昏暗中。在內室的黑暗中,沈濯纓把聽力發揮到極致,捕捉著一絲一毫的細小動靜。
外間傳來輕微的翻動東西的聲音。沈濯纓手搭在門上,正要輕開一條門縫往外看,聽到極輕的腳步聲往這邊來,連忙頓住,須臾間那人已從門邊快速過去。
突然一聲輕呼傳入耳中,“你來看這個!”
沈濯纓的心猛地一跳。那是一個壓得極低的女聲,因緊張或壓抑而稍顯失真,穿過石門變得更加模糊,卻似乎像那日思夜想的聲音。
他用力的閉了閉眼,冷冷嘲笑自己:別瘋魔了,她現在在朗日,怎麼會出現在賊窩?
“有人來!”另一個模糊的聲音低低地道。
沈濯纓眼角又是一跳——是趙璟鈺?他手一動就要推門而出。
“你們是什麼人……”隨著一聲喝問,接著響起大喊聲:“快來人啊!”
沈濯纓正要開門,刀疤臉卻突然沖破xue道,朝沈濯纓撲了過來。沈濯纓輕輕閃開兩寸,長劍隨手一抹,刀疤臉的脖子突然迸射出一道血線,他呵呵地叫了兩聲,踉蹌了兩步才撲倒在地。
於此同時外間也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沈濯纓知道裡面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外間的兩人,他不顧一切追了出去。只看見一道人影驚鴻般掠上屋頂,外間地上倒著一個祭司模樣的人。屋子裡的藥物顯見已經被翻找過一遍。
他們找到的,是否就是斷龍?他閃身追出,沒看到人。
院裡傳來沙匪嘈雜的呼喝聲,打頭的沙匪指著他大喊大叫。
沈濯纓抿緊嘴唇,帶著搜來的隱囊,也掠上屋頂揚長而去。
十日以後,隱囊裡的兩頁薄薄紙張和裝著斷龍毒藥的瓷瓶,分別以不同的渠道送到了澈王書房的案上。
趙璟琪捏著那兩張紙,眼中眸光如風雷湧動。半晌,他揚聲吩咐道:“備車輦,我要宮侍疾。”
這兩年永嘉帝的身子每況愈下,頭疾更是發作得厲害。十來日前犯舊疾,已經因此罷了五日早朝。如今是太子監國,朝中甚至傳出陛下欲禪位修養的流言。
趙璟琪邊往皇帝的承乾殿走去,邊問引路的太監:“安公公,父皇今日的氣色如何?”
安總管恭敬答道:“醫政給陛下紮了兩日針,如今氣色是好很多了。今早還進了大半碗蓮子百合羹。”
趙璟琪微笑著謝過,緩步走進了承乾殿,給永嘉帝請安。
永嘉帝正歪在榻上翻看奏摺,見了趙璟琪,微笑道:“璟琪,不用整日在我眼前晃悠,有空去正殿幫幫你大哥處理奏章。你自小就對政見有獨到理解,比你大哥沉穩許多,這輔政之職還得你擔著。”
趙璟琪笑道:“正是因為大哥政事繁忙,不能膝前盡孝,才囑咐了兒臣過來替他略盡孝道。我看大哥一派駕輕就熟,可比兒臣強多了。”
“駕輕就熟?璟嶽才接手政事不過半月,就能駕輕就熟?”永嘉帝問道。
這個兒子他是知道的,能力是有,卻沒有到一代聖君明主的地步,對國事時局的判斷也失於武斷,論治國才幹,是不及四子趙璟琪的。
趙景嶽卻是佔了個長子名分,又養在皇後名下,勉強算了嫡子。永嘉帝才最終下定決心給他按祖制封了太子。
如今他不過接手政事半個月,就能駕輕就熟,只能是兩個可能,要不是有人暗中指點,就是他早已暗中摸清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