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和順公主。她奉召入宮探望淑妃娘娘。幾時出宮……就不清楚了。”
沈濯纓怔愣地站了片刻,只得再次緩緩向宮外走去。
“子清。”趙璟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沈濯纓後槽牙用力一咬,原來這小子在這兒,他是故意的!
他轉回身,剛要開口,就聽趙璟鈺淡淡道:“你如今全身濕透,再入後宮也是殿前失儀。到我宮裡先換一套衣服,喝兩口姜湯慢慢等吧。”
沈濯纓看了看自己的衣袍,點了點頭,跟著趙璟鈺回到他行宮裡。他換了身幹淨衣服出來,卻看到澈王在偏廳裡悠閑飲茶。
聽見動靜,趙璟琪抬起頭來,對他淡然一笑:“我那皇兄做事太絕,讓沈將軍受累了。”
他斟了一杯茶遞過去,“將軍此去重建絲路,還請多多提防我那皇兄。”
沈濯纓垂眼看著那碧綠茶湯,“此話怎講?”
“朝中都知道太子殿下雖是養在皇後膝下的,其生母卻是一個宮女。就因為其出身不高,我這皇兄很是吃了些苦,甚至如今位居中宮,還有人拿此說事。只是,卻很少人知道,那位宮女的真正身份。”
沈濯纓抬頭。
趙璟琪神情恬淡,用淡如清茶的語氣說著宮廷秘辛,“先帝貞榮年間,沈老將軍曾奉命征討西域,大破西域各國,並押解了大批戰俘入京。男子充入徭役,女子沒入內庭,那宮女就是其中之一。”
他微笑著舉起茶杯示意,“不知將軍可曾留意,趙景嶽的眼瞳顏色與常人不同,是碧綠色。而西域的月支國,皇室嫡親的眼睛就是碧綠色。”
沈濯纓眼眸一縮。月支國正是絲路途經的一個城邦,早已因戰亂而毀,如今成為了沙匪路霸的大營。如今看來,這戰亂還跟大雍和沈家有些關系。
“那……聖上難道不知道?”沈濯纓奇道。立異族之子、甚至是滅國仇敵為太子,難道永嘉帝的腦袋被門夾了?
趙璟琪的笑說不出是譏諷還是無奈,“那時聖上還是太子,與那宮女也不過是露水姻緣,過後連冊封都沒有。而且趙璟嶽的生母早已過世,這些線索不過是我捕風捉影的猜測,並無實據。”
沈濯纓細想了一下永嘉帝青年時的荒唐情史,覺得很有可能他真不知道這些暗藏玄機。
他了然地點了點頭,“多謝殿下提醒。”
趙璟琪看著沈濯纓淡淡的神色,知道他心底仍存顧慮,最終決定丟擲了底牌。
“還有一件事想請子清順便幫我查訪一二。我手下有幾個人被人下毒暗算,所用的毒藥‘斷龍’,據說正是傳自原來的月支國。”
“咔”的一聲,沈濯纓捏碎了手裡的白瓷茶杯。他目光淩厲,神色猙獰,盯著趙璟琪似乎恨不得能剜下兩塊肉來,“殿下此話當真?”
趙璟琪忙拉了沈濯纓滴血的手仔細檢視,又吩咐宮人傳太醫。沈濯纓卻抽出手來,對趙璟琪抱拳道:“多謝殿下,沈某定會查明此事,找人尋個說法!”說罷頭也不回地出宮而去。
趙璟琪看著外面綿密的細雨,自言自語道:“斷龍……真是恰如其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