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斷了半臂計程車兵跑了過來,“將軍,林秉澤將軍在鴨頭灣遇刺受傷!”
沈濯纓臉色一凜,低喝道:“璟鈺,快去!”
趙璟鈺也驟然變色。急急奔往鴨頭灣時,他懊惱的腸子都青了。當初接到兄長的示警,他首先排查了裡通外敵的可能性,沒有發現 異樣後,他想到了在陣前暗殺主帥的伎倆,才處處留心沈濯纓的蹤跡,甚至不惜貼身護他。
他卻忘記了,想要撼動他這國之柱石,除了直接拔除之外,還有一種方式,就是斬斷他的左膀右臂,讓他獨木難支之下,還背一個護國不力的罪名!這樣的軟刀子更能殺人於無形。
林秉澤才包紮好了傷口,在主帳的凳子上坐得筆直,除了毫無血色的臉和胸口還在隱隱滲血的繃帶外,幾乎看不出他方才被短劍幾乎刺個對穿。他安撫地拍了拍邊給他又纏一層紗布,邊眼淚汪汪地林婉兒,笑道,“好啦,只是皮肉傷,不礙事。你這樣子沒得讓人看了……”
趙璟鈺一掀門簾,挾著一股冷風闖了進來,“林將軍!”
林秉澤笑道:“竟把殿下都驚動了。小傷,不要緊。”
趙璟鈺看著林秉澤青白的嘴唇,覷著林婉兒的淚眼,嚥下了到嘴邊的話,轉而道:“是什麼人這麼大膽?”
林秉澤看了一眼擺在角落裡的屍體,“被我絞了半條手臂,自知難逃就服毒自盡了。除了身上這身大雍士兵的服飾,沒有其他身份資訊,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趙璟鈺蹲身細細檢視那屍首,在他嘴邊的黑血上輕輕一抹,放到鼻下聞了聞,輕輕吐出兩個字:“斷龍。”
林秉澤站起身去拿堆在一邊的甲冑,往身上穿戴,道“外面戰場是簡寧在看,我要出去了,殿下跟沈將軍可放心……”腳下不穩地踉蹌了一下。
“爹!我代你上去!”林婉兒扶住他,焦急道。
林秉澤笑笑,仍是不停步地往外走去。趙璟鈺起身道:“林將軍,本王願為將軍帳下一名馬前卒。前線就交給我和簡寧吧。”
林秉澤微微笑道:“一起去吧,賀銘就在對面山上。”
賀銘和吳炯騎馬站在北岸的一處矮坡上,看著遠處的戰場如巨大的絞肉機般,無差別地收割著人命。
吳炯問道:“將軍,陛下把黑甲軍都押上來,天女草原那邊也是初定,如今天氣又是大寒……萬一這一戰攻不下錦嵐關,將軍想過如何善後嗎?”
賀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淩冽如冰,“善後?這不是吳將軍你該考慮的嗎?你對南雍三關瞭如指掌,此戰的策略是你所提,戰役是你指揮,若是失利,你說會如何?”
吳炯面如死灰,良久微微垂下眼皮,低聲道:“末將明白。我願為天漠肝腦塗地,只是無論戰況如何,還請將軍放過我的家人。吳某……感激不盡。”
賀銘眄了他一眼,淡淡道:“吳將軍多慮了,尊夫人和公子在昊京衣食無憂,若是日後他們懷念故土,也可自行離去,並未有任何限制。”
吳炯倏然抬起頭來,“多謝將軍!”他對賀銘一抱拳,策馬馳下山坡,往陣前沖去。
賀銘挑著嘴角笑了笑,遙遙看向南岸。他取下長弓彎弓搭箭,對著斡蘭河南岸指揮臺上的年輕將領,微眯了眯眼,扣緊弓弦的手指驀地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