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拓跋啟天突然把箭頭上抬,對準了趙璟鈺。柳嫣驚呼一聲:“小心!”
同時箭已離弦!
柳嫣一顆心跳了喉嚨口,就見趙璟鈺腳一蹬石壁,身子向旁邊閃去。那支箭咄地一聲射入他身邊的石壁。趙璟鈺抱著沉甸甸一個人,竟然能蹬著石壁躍起,一腳踩在那箭身上,借力往上躍了幾尺,才再次抓住繩索攀爬。
對岸的狄戎士兵紛紛拉弓射箭,向趙璟鈺射去。然而他們的箭更無法對趙璟鈺造成威脅。 柳嫣看著趙璟鈺在崖壁最後幾尺處,抱著沈濯纓往上一翻,落在了懸崖邊上,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她鬆了一口氣,眼睛一花,幾乎就要抓不住鐵索。
她耷拉下眼皮看了一眼腳下的滾滾江水,迷迷糊糊的想,沈濯纓,至少你不會死了,我就聽天由命吧。她眼一閉就要任由自己支援不住地鬆手,如一片枯葉掉落下去。
“柳嫣!”
她的身子被人抱住。咦,又是誰下來了?
她盡力睜開雙眼,看到了江源焦急的面孔,在她耳邊大吼:“別睡!我帶你上去!”
柳嫣嘴角一彎,笑應道:“好。”然而下一刻,她的頭往後一仰,直接暈了過去,抓住鐵鏈的手終於松開來,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掌心。
此時,昏迷的柳嫣並沒有意識到,漠城外的這場大雍和狄戎之間的遭遇戰規模雖然不大,但由於天漠君主的現身和象徵著雙方和平交流的邊境索橋的斷落,兩國間的戰火再次點燃。
這場戰役也註定被做為第二次狄雍大戰的首次戰役而載入史冊。僅僅兩個時辰後,飛過天際的信鴿就把戰報帶向了兩國的都城,很快將會傳遍全國,水深火熱的顛沛流離拉開序幕。
有一隻不起眼的灰鴿早半個時辰到達了臨安城中一所不起眼的小院,一個披紗著錦的侍女取下信筒上的字條,放在紫檀木託盤上呈給她的主人。
一隻白皙得過分的手用兩根手指拈起了那紙條,輕輕展開。一瞥之下,那隻手微微顫抖起來,突然五指一收一扯,把那紙條扯成碎片,手的主人沉聲道:“傳令影衛,重新部署,讓他們今夜進宮。”
那侍女應諾而下。那主人揮手把一案的書都掃到地上,幽綠的眼睛裡怒火沉沉,“廢物!送到嘴邊的鴨子都能給跑掉了,一群飯桶!”
半個時辰之後,宮中傳旨過來,請他立刻回宮議事,他隨著侍從向宮裡去時,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平靜而微微茫然的神情,心裡卻知道,定是那猶如驚雷的訊息上達天聽了。暗綠的眼眸下掩藏著一絲鄙視:哼,那個懦夫又要被風雨飄搖的王朝嚇破膽了吧。
果然才散朝不久的大臣們又被重新召集永慶殿,軍報在殿上炸出此起彼伏的嗡嗡聲。永嘉帝氣色很不好,最近為了江淮洪澇的事情,已經多日寢食難安,腦袋一直突突的跳痛,這個緊急軍報更是讓他連心口都抽痛起來。八年的國恥家恨,已經把他磋磨得早生華發了。
他撐著額頭看著下面百官七嘴八舌的議論,嘴角扯出一個微微嘲諷的笑意:畢竟是經歷過一次了,這幫子人總算沒有像八年前一樣,被這個驚雷嚇得呆若木雞,這次還算是有點人氣。
永嘉帝垂眼看了眼站在最前面的幾個皇子,除了二皇子澤王體弱,一直不臨朝聽政,和外派的六皇子熙王外,所有的兒子都在殿下,但是,又有什麼用?
太子趙璟嶽一臉的憂慮;三皇子澤王趙璟鋮滿眼迷茫;四皇子澈王趙璟琪倒是有深思之色,只是誰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
他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問道:“眾位卿家,可商議出個結果了嗎?”
下面的嗡嗡聲戛然而止,眾臣面面相覷了片刻,終於有人越眾而出。永嘉帝一看,是禮部尚書石仲源。
唔,上次此人似乎是個主和派呢,這次是勸我議和還是再次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