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你可還記得那個救你上來的人?”柳嫣壓著內心激動,繼續問道。
沈濯纓意外的抿著嘴唇沉思了片刻,看著遠處道:“不記得了。”
嗯?莫非是猜錯了?
柳嫣困惑的看著沈濯纓,正想把那長命鎖取出直接問他,卻見沈濯纓放慢了腳步,讓馬兒緩步向河邊的一個垂釣老翁走去。
沈濯纓在那老人身後不遠處下馬,牽著馬走過去,對著那漁翁行禮道:“老丈,敢問去水雲間該如何行走?”
那老翁自鬥笠下抬起頭來,蒼老的臉上是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他看了他二人一眼,悠悠道:“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自然就是水雲間。只是水阻且長,雲深且迷,不是什麼好去處。”
沈濯纓微笑拱手道:“縱是雲深不知處,亦勝過生死兩茫茫。多謝老丈。”
老翁亦笑,收了釣竿,起身倒:“既是如此,請隨老漢來吧。”
柳嫣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跟在那二人身後,覺得自己正在朝一個無底大坑跳下去。
老翁從樹後拉出一頭毛驢,跟著他們兩匹駿馬晃晃悠悠的上了官道,自我介紹道:“老朽嶽清風,奉我家大人之命在此恭候將軍。”
“有勞老丈。熙王殿下的推薦必然無差。”沈濯纓道:“此間安排,還要仰仗柯大人和老丈您。”
“好說好說。”嶽清風哈哈笑道,“只是水雲間霧氣濕重,陽光恐難照透啊。”
柳嫣不耐煩繼續聽他們打機鋒,輕輕拉了拉沈濯纓的袖子。沈濯纓自是知道她要問什麼,也不看她,只輕輕吐出幾個字:“桃花村。”
柳嫣眼瞳一縮。桃花村,那滿目煙火血腥,化作火海的桃花村。
陳州府衙的後院,給客人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已經偷偷看了眼前的客人幾次,眼前這對真是郎才女貌,一雙璧人。可惜還沒看過癮,就被陳州按察使柯遠道趕了出去。
柯遠道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白麵微須,怎麼看都沒有按察使的威嚴,倒更像翰林院或蘭臺司的文職。然而他一開口,柳嫣即知道自己想錯了。柯遠道跟他們三兩句寒暄後,就直奔主題,言簡意賅,一絲酸文腐氣都無。
“關於兵器的運送買賣,我能查到的除了官方採購外,西南邊集散最大的就是距離這裡一百多裡的天鷹堡。那裡每年都有三五筆巨大的兵器進出記錄。明面上的說法是堡內幫眾的兵器消耗和送至分號的供給。但數字卻大得有點過分了。”
“才一百多裡,還是你陳州府轄下,這麼大漏洞,怎麼不見陳州巡撫上報?”沈濯纓問道。
“天鷹堡主李牧天早已打通了關系,朝中許多要員都與他往來密切,據說是為宮裡某位貴人辦事。巡撫陳靖州也早被他打點好了。”柯遠道答道。
“李牧天?可是 ‘南刀裂天’的李牧天?”沈濯纓眼神一閃,見嶽清風點頭,才嗤笑道:“沒想到是他,竟然也幹起這樣的賣國勾當。”他語氣平淡,鄙夷之氣卻還是掩不住漫出嘴角。
嶽青風介面道:“李牧天心術雖不正,刀法卻是了得,管理幫眾也有一套。天鷹堡戒備森嚴,老朽的徒弟費盡心思,也只是混進去當了個粗使的低階門眾。幾個月來只打探到,李牧天那裡有一本記錄往來官員的名冊和武器進出的一個賬本。卻從沒見過,更無從偷取或拓印。”
沈濯纓微一沉吟,道:“要如何進入天鷹堡呢?”
嶽清風微笑道,“要進天鷹堡,如今倒是有個現成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