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逐利,利之所趨,命亦不顧,惶論義字。”沈濯纓依然淡淡的語氣。
“啊,有啦,找到當鋪了。”趙璟鈺沒有接茬,掏出一塊玉佩就要進去。
沈濯纓眼疾手快的攔住,“這個不能當,你不要命了!”
趙璟鈺把那塊翠綠剔透的蟠龍玉佩在手上拋了拋,假意苦著臉道,“我就只剩這個了。要是不當,咱們仨,誰去賣個身?”
“你怕自己的身份不夠醒目嗎!這麼招搖的東西也拿出來!”沈濯纓臉都黑了。
“怕什麼,這邊天漠沒幾個人認得這是親王制式的圖紋。”趙璟鈺不以為意的一笑:“而且,在這邊,只怕你的命要比我的值錢,你被認出的可能性也比我要大的多。子清,顧好你自己吧。”說罷邁著翩翩八字步走進當鋪去了。
趙璟鈺三言兩語跟當鋪的朝奉談好了價錢,把那玉遞了過去,拿了錢就樂呵呵的走了。那朝奉拿著玉佩仔細的研究了一陣,思索片刻,轉身往內堂走去,把玉佩交到一個家將手上,耳語了幾句,那家將閃身才後門快速離開。只須臾之間,那蟠龍玉佩就不知流落何方了。
趙璟鈺出了當鋪,卻只見沈濯纓在等他。
“柳柳呢?”
沈濯纓用下巴點了點對面的兵器鋪。
“哈?錢都沒拿到,就著忙選兵器啦?留劍山莊?他們家的分號竟然都開到這裡來了!”趙璟鈺驚笑。
正說著,柳嫣欣喜的出來,拉著他們進了留劍山莊的鋪子,“咱們運氣不錯,正巧碰到留劍山莊管事的吳順在此檢視業務。留劍山莊與飛鴻山莊交好,這位吳叔正是我及笄禮時過來觀禮的,自然認得我。可省了我一番自證身份的麻煩了。”
吳順也跟著出來,把他們迎進了內堂奉茶。那是個面白無須的和氣中年人,待人未語先帶三分笑,周到有禮,回話卻是滴水不漏,不該說的多一個字也不會吐露。
“沒想到兩個多月前才參加了大小姐的及笄禮,如今竟能在他鄉重逢。這家分號也是年前才籌備開張的,不過賣些茶葉布帛。所以莊主讓我參加完您的觀禮後,就過來這邊先看一段日子。小號在這裡時日尚短,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見諒。”
柳嫣請吳順想法子幫他們離開滄州城回大雍,吳順為難道,“大小姐恕罪。如今關卡查的嚴,兩岸計程車兵也看的緊,若是沒有通關令,很難從橋上過去。”
柳嫣還要再說,被沈濯纓攔住話頭,“如此我們再另想辦法就是。只是我們沒有路引,投宿客棧多有不便,能否叨擾貴莊幾日?”
“沒問題,只要各位不嫌簡陋就好。”吳順自然爽快應下,立刻安排人帶他們到客房安置,好生招待著,才告退出去了。
沈濯纓問吳順要了一套店裡夥計的衣服,交代另外二人道,“我出去探一探路。”說罷自行走了。
柳嫣納悶為何要避開他們,趙璟鈺卻笑道,“想必是他要查走私的事,要去聯系在此地的斥候或是暗哨,這些密探皆是軍中機密,自然不方便讓外人得知。咱們累了這些天,正好在這裡好好修整一下。”
柳嫣默然片刻,摘下牆上裝飾用的長劍,舞了個劍花道,“我還是抓緊練一練吧,萬一到時候沈濯纓一聲令下,讓咱們硬闖出關去,這動靜可就大了。”她方才一查自己的武力等級,還是低等呢。上次的通關大禮包,似乎就是一本武功秘籍?
趙璟鈺咪咪笑道,“那可要本王教你?”
沈濯纓換了店小二的衣物,出了留劍山莊分號的院子,徑直往城中集市而去,問了幾家熬鷹賣鳥食的店鋪,悄悄墜在一個來買鳥食的人後面。待那人進屋後,他選了一個高處的屋頂,悠閑的躺在上面,眼睛卻是一刻不離的盯著天空。
直到日落,也沒等到他要等的東西。沈濯纓也不懊惱,拍了拍衣服躍下屋頂,一路悠閑的回去,沿途還不時進店鋪中詢問兩句。接連兩日,沈濯纓都是如此早出晚歸,天明在那屋頂守候天邊的資訊,回去時問幾句各個店鋪的情況。
第三日終於運氣不錯,不到正午時分,他看到了一個黑點自天邊飛來,飛到那養鳥人家的院子中,落下來啄食。沈濯纓看著那灰白的信鴿,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不一會兒,那鴿子吃飽喝足,又振翅飛起,沈濯纓的身子也快速彈起,如一道殘影在屋頂上追著那鴿子而去。
追到一處普通的院落中,沈濯纓看著那鴿子落下來咕咕叫喚,一個短打布衣的青年抓住鴿子,把它腳下的銅環取了進屋。他才輕輕落下。上去以特殊的節奏敲響了門扉。
很快柴扉開啟,那個布衣青年出來,沈濯纓與他比了個古怪的手勢,閃身進了院子。不過半刻鐘,沈濯纓就離開了院子。不一會又有一隻信鴿沖天而起。沈濯纓站在暗處看著那鴿子,終於輕輕鬆了口氣。
他今日回來的早,回到留劍山莊後院時,卻看到趙璟鈺和柳嫣在院中拿了兵器架上的刀劍正在切磋。趙璟鈺的武藝是皇家正統教出來的,一招一式都透著穩重大氣,柳嫣的招式卻古怪靈活許多,竟看不出師承。沈濯纓索性靠在廊邊微眯著眼看了起來。
還是端正穩重更勝靈活機變一籌,十幾招後,柳嫣的的劍就被趙璟鈺的窄背刀挑飛了。柳嫣挑起地上的劍,往手上的劍鞘一送,洩氣道:“練了幾天還是過不了這一招,不來了!”
趙璟鈺大馬金刀的在石凳上坐下,哈哈笑道,“願賭服輸,過來給我捏肩捶背。”柳嫣嘟著嘴不情不願的過去,才走到趙璟鈺身邊,卻被一隻布衣短衫的胳膊攔住。
柳嫣抬頭,就見沈濯纓面色不善,冷淡問道,“若是你贏了,也要他給你捏肩捶背?”
“不是,若是他輸了,今晚要給我打洗澡水。”柳嫣老實答道。
沈濯纓僵硬的下頜緩和了線條,對趙璟鈺道:“你們再比一次,她若還是輸了,我來給你按摩。”
趙璟鈺怪叫著跳了起來,“誰敢讓你按摩,不怕全身骨頭都捏碎了!”他眼珠骨碌一轉,笑道,“若柳柳再輸了,我又不好使喚個女孩子提洗澡水,只好勞動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