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裡潤玉喝了酒,撐著頭說是要歇一會,便沒動靜了,鎏英伸手在他臉前晃了晃,和我對視一眼,拍手笑道:“得,帶你看看我家小二去。”
“小二……”只記得鎏英大女兒叫慕英,也不知這小兒子要叫啥,本想叫醒潤玉一起去看呢,卻被醉了的鎏英一把拉起,勾肩搭背的移進殿裡。
“他個大男人有啥想看的,我兩去就成了。”
都快忘了魔界民風彪悍,看到鎏英一把撈起床上黑團子,我眼角抽了抽。
果然動作太猛,嬰兒啜泣幾聲便唔呀呀哭了起來,鎏英像是酒醒了,愣了一下:“哎呀,咋哭了。”
“你趕緊哄哄……”我滿頭黑線。
結果黑團子被強行塞進我的懷裡,鎏英說:“以前都是暮辭哄的,他估計在後殿,我去喊他,你幫我先哄哄。”
我心疼的看著懷中嬰兒,嘆他怎麼就攤上這種心大母親,不過抱著的感覺倒讓我想起了照顧自家雪團子的時光,自從遙寒長大了就沒再這麼抱過了。
好在這黑團子好哄得很,一會兒就睡著了。我捏了捏他的臉,心中卻覺得怎麼看都不如自家雪團子小時候那般可愛,略失興趣,放下了他,想找外面潤玉進來點評一二。
誰知剛靠近門前,我聽到了隨風飄進來的一兩個詞。
“穗禾……”
“……錦覓……”
腦中下意識的開啟了一個開關,酒意瞬間消散,一揮衣袖身體化成了一片水霧,趴在了離亭子最近的窗臺上。
潤玉在亭中長身玉立,負手看著亭外風景,哪裡還像之前醉酒的樣子。鎏英站在他的身後,似是在說著什麼。
相處這麼多年,我自是知道潤玉不會平白無故躲著我什麼,若避著我,那必定是有不想讓我插手的事。不該偷聽,但有關穗禾,我是萬萬放不下手的。
如今我靈力雖不及潤玉,但氣息卻能仿的很像,凝神靜氣的慢慢靠近亭子,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
“陛下果然聰明,幾句話下來你就知道鎏英要找你說什麼。”
潤玉道:“我倒也謝你支開覓兒,單獨與我說這些。”
“大家都知道錦覓性子,若是知道穗禾還活著,她怕是第一個拿刀子沖出去找她。”
潤玉頷首像是同意此話,我心中一悶,雖聽到穗禾活著一事很吃驚,但也不似當年沖動了好吧。
“魔界士兵是在忘川盡頭發現穗禾蹤跡,我也是看到這把扇子才相信的。”
我看到鎏英拿出一把扇子出來,當年天界穗禾拿著白羽扇子跟在鳳凰後面巧笑嫣兮,我是注意過的,如今扇子卻如同燒焦一般,顏色雜駁還帶著幹涸的血跡,縱使這般,也能看出此扇歸屬何人。
潤玉接都沒接,只是看了眼點了下頭,讓鎏英接著說下去。
“以我猜想,穗禾自刎於忘川邊,當時大家只關心鳳兄情況,她的魂魄潛匿遁入忘川之中便無人注意,幾年來吸收了亡魂之力,重塑了身子。”
“目前她的氣息泯於忘川盡頭,躲過了我族士兵好幾次搜查,不知目的。”
“倒是命大。”潤玉回道,眼神向我這邊看了一眼。
被發現了?我收回神識,卻是發現暮辭正從後殿走向室內,我一個轉身回到黑團子身邊。
剛站定,就看到黑色袍角轉入視線,暮辭見只我一人,略詫異,我對他點點頭。
如今他氣息不帶任何威脅,向我行禮後,注意力便落在孩子身上,我識趣的將位置讓給他,看他儼然如凡間慈父,抱起黑團子輕輕搖晃著,那黑團子原本睡不踏實,在他懷裡立馬安穩了下來。
我心一軟,開口問道:“他……叫什麼?”
暮辭停了下,回道:“離鳶。”
離鳶離怨,痛苦的往往都是放不下的人。
室內剛靜下來,就聽到由外入裡的呼喊聲。
“暮辭暮辭!”
鎏英大步跑了進來:“原來你已在這兒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