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唐晗怒火攻心,扔出青石瓶的瞬間低頭吐了口濃血。
蕭尹眯縫著眼笑著笑著咳嗽起來:“嗬...嗬..咳..咳咳...”
許是大限將至,又或是迴光返照,蕭尹活了二十二年,沒像此刻這樣一身輕松。
唐晗將他扶在門旁的牆面上,蕭尹面色紅潤,壓著嗓子幽幽道:“精英會屢次失手,玄火國兵書搶不到,已經把目標對準了朝堂,勢必要將玄木國攪合一番。”
“首要對付的人,就是你,屢戰屢勝的銘賢王。”
唐晗狐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說到朝堂上的事。
蕭尹很是疲憊的合上眼眸,再次睜開眼嗤笑道:“其實換言之,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他們的目的從未有過改變。”
說到這他的聲音開始變小,如同曇花一現的臉色愈發青白,饒是如此他還在繼續說道:“吞併玄木國,成為中原第一大國,死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小卒又如何,最起碼...他們成功轉移了你的注意力...”
“你仔細想想,在朝堂上能對付你的人有幾個,雖寥寥無幾,但並不是沒有,人都是貪心不足的,哪家給的好處多,自然效命於誰...”
唐晗大驚失色:“他是——”
“噓”
後半截話被蕭尹及時阻止,唐晗五味陳雜,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為何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是應該恨爹的嗎?”
“不是我爹...”
蕭尹緊了下眉宇,猛地偏頭接連從嘴裡吐出幾灘血,扯起嘴角森森笑道:“我落得如此下場...除了韓家,便是他們...我的恨..不必你少...”
抹了把嘴角的血跡,蕭尹咧開嘴,柳眉彎彎,鳳眼眯起:“哥,最後再抱我一次吧。”
唐晗心裡一震,這是他第一次這般親密地喚自己。
蕭尹的臉色愈發難看,唐晗伸手將他攬在懷裡,兄弟兩個頭回無硝煙彌漫的相擁。
指尖勾到冰涼的刀鋒,蕭尹埋在他的胸膛裡深吸口氣輕聲道:“我的好哥哥,願下輩子我們是同一個爹孃,不分尊卑。”
說罷寒光乍現,鮮血淋漓,唐晗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蕭尹用那把沾了他的血的劍利索地劃破喉管,歪頭一笑,笑容無比純真,眼眸裡的所有算計不複存在,僅有少年的清澈:“哥,永遠記住我吧。”
隨即兩人雙雙倒地,血泊和兩人的黑衣完美結合。
外面的何嬌嗅到愈發濃重的血腥味,頓時驚愕失聲:“進去救人!快!”
樹葉沙沙作響,火紅的太陽掛在天邊俯瞰萬物,樹梢草地蟲鳴鳥叫,池塘裡的紅色金鯉魚漫躍於水面之上,嗖的一下又不見蹤影。
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晌午。
“傷口不深,但他的劍上淬了毒液,這傷疤即便是我也無法去掉,不過其他的舊疤很好處理,我塗了點,你再為他塗上幾日便可清除。”
包紮好後,月美把藥膏放在桌上,提著藥箱出了門。
何嬌轉頭擔憂的看向唐晗。
從醒來時他就是這副模樣,失魂落魄,一言不發。
她沒有過手足,在這裡她也沒有親人,更不用提什麼感同身受了,只是想如果換作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故去,那一定接受不了。
不知望著窗外有多久,唐晗垂眸,所有疤痕,除了蕭尹所傷的地方,都淡了不少,正因如此那道疤痕異常明顯。
撫上那處傷口,嗓音沙啞的像是含了沙礫:“小孩子心性,瞧他多幼稚。”
竟會以這種方式讓自己一輩子記住他,令他愧疚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