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先是用食指拇指睜開眼皮,見她瞳孔脹滿,又伸手裹住其下顎,屍體的嘴巴自然張開。
裡面的舌苔並無吃過什麼東西,也不是什麼中毒跡象,掰開她的左手,掌心盡是鮮血,掀開衣裳,傷口是為利器所傷。
眾目睽睽下,張三一臉輕松的弓著腰回道:“回大人,屍體大約戌時死亡,死前受到驚嚇,是被人用利器所傷至死,可以斷定是被人所殺,並非自殺。”
知府拖著驚堂木剛要說什麼,忽然被何嬌打斷道:“且慢,你說是被利器所傷,我看不盡然,大人,在下覺得仵作判斷有誤,可否讓我驗驗?”
眾望所歸,不等知府訓話,何嬌終於出手。
百姓們不顧屍臭又齊刷刷的往前湊,在人群裡的蕭尹也看得興起。
並沒注意到衙門口旁邊的拐角有個,身穿以黑邊鈎織的鴨黃縫掖的家丁全程盯著他,隨後默默離開。
衙門裡面,何嬌搶先一步把劉嬸的布衣往上拉了拉,露出了整片肚皮,只見肚皮上除了那個血洞,還多了一塊手印。
知府擦了擦額上的熱汗,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探了探,所有人都好奇地注視著何嬌。
她伸出自己那隻纖長白淨的右手中指在那處風幹的傷口周邊按了按,又在其他地方輕輕按了幾下,順便還比了一下手掌大小。
被質疑的張三,表情從一開始的不屑,到看見手印時變成了驚訝。
何嬌知道張三並不是新手,只是不將衣服完全掀開有一部分是他怨這事攪擾了美事,還有一部分便是這死的人只是個普通百姓。
見何嬌一副胸有成竹,不驕不躁的樣子,即便未經允許私自拿盒子的白布擦拭著手指,知府也沒怪她:“有什麼問題嗎?”
何嬌捋了下頭緒分析道:“如張仵作所言,死前的確受到驚嚇,但除了驚嚇應該還有難以置信,這點從她的右手其他四指緊攥,食指略微彎曲就能看出兩人生前有過短暫交涉,劉嬸也曾指認過她。”
“其二她受利劍的傷口眨眼看去頗為致命,實則傷口不深,並不致死,手印便是最有力的證據,大人不信可以過來摸摸看。“
說到這,知府呵呵幹笑,示意她繼續。
何嬌指著手印的位置道:“手印覆蓋的肌膚之下比其他地方要柔軟一些,不出意外在生前最後一刻裡面的經絡已經盡斷,如果現在解剖肚囊的話,必然會發現肝髒脾肺乃至心膜胃部都受到了致命一擊。”
很顯然何嬌的手法贏了張三,知府瞪了一眼張三,再回頭對何嬌報以笑面。
他向來惜才,雖然嘴上說著,但心裡也不想他是殺人兇手,連語氣也比方才柔和多了:“就算是身受一掌才失去性命,你也不能證明最後利劍刺穿的人不是你。”
她的處境自己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只是剛重生不到一日就重操舊業。
何嬌心裡膈應得慌,在這種情況下,她又恢複了那副冷淡。
明明是在為佔了上風的自己申辯清白,卻毫無感情機械化似的回答:“手印覆在傷口上方,在下大膽推斷劉嬸是見到不該見到的,或聽到了不該聽的,因為對方是自己認識的人,所以她會驚訝,甚至用手指著對方。”
“對方為了滅口,先是刺了一劍,劉嬸不敢相信這個人的做法,所以大喊大叫,激怒了對方的殺心,兩人在掙紮之時,對方怕耽擱太久惹來別人,才會有了那致命一掌,如果邢書仔細,發現屍體的地方應該派人嚴防死守,避免有人破壞。”
“我昨晚從懸崖跌落山下被張婆救出,那麼劉嬸遇害,為何官府不將張婆和劉嬸的相公,以及發現屍體的目擊者一併帶回?他們知道的東西也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