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國公府坐實了楚家雙份禮單的伎倆。
那莫說楚家送親的隊伍要被人攆出去,恐怕楚嫣然也要被休棄出府,灰溜溜地滾回孃家去。
楚家大爺楚誠額上冷汗早已經津津而下,剛想張口反駁,卻被楚瑞一把扯住暗暗使眼色制止。
送親的孃舅爺何等身份,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小輩論口舌?
原本楚家行商就已經讓人輕瞧了去,再敢放下身段面子跟個媳婦分爭,那將來傳到外頭去,楚家在高門顯貴們面前本就不多的體面,算是徹底被踩在腳底下去了!
“我親自伺候著我們小姐研墨寫出來的!”
清秋只拿了帕子捂住傷口,又急急地跑了回來,“你們怎麼能血口噴人!!”
崔氏冷笑,“你是楚家的家生子,生死都捏在你家小姐手裡,你的話,鬼才會信!”
“國公爺,你也不信我們小姐麼?”
清秋轉身朝著衛世勳跪倒。
“你倒是個忠心的。”
衛世勳依然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臉,“不過,你家小姐不能自證的話,就去祠堂跪一個月的家法!”
新過門的媳婦就要去祠堂跪家法,別說在京城,就算整個大虞朝也沒這個先例。
清秋與涼夏急得赤眉白臉,還想接著跪求衛世勳,卻見楚嫣然不慌不忙地向站在身後的程高兩位嬤嬤道:“兩位嬤嬤,我方才在老夫人房裡寫禮單,丫鬟粗心,少拿了最後一頁,還請兩位嬤嬤辛苦下,幫我取來。”
楚嫣然的聲音不大,卻聽得院內眾人一陣心驚。
誰都料不到這位年紀輕輕的新主母,竟像能未卜先知似的,料到自己會受到刁難,先藏了後手在老夫人那裡!!
“之所以請兩位辛苦,正是為了堵住悠悠重口,免得讓有心人以為我又耍了什麼心機,讓人平白再生誤會!!”
楚嫣然說著話,眸光瞥向崔氏。
一個二房兒媳,公然在宅子裡頂撞質疑自己的婆母,看來,她在公爹心裡的分量倒是不輕呢!!
楚嫣然驀然間想起前世被關在祠堂時,偶然間聽到灑掃的粗使婆子們之間的風言風語。
看向崔氏的眼神,不免有了些深究之意。
崔氏被看得發毛,卻還強挺著立在院裡,脊背拔得筆直。
“不可能會有誤會!”她嘴硬道:“公爹自會主持公道。”
“若這禮單真的是我所寫,你可願意受罰?”
楚嫣然掂量了下手裡的紅紙。
“我……我若冤枉你,甘願也到祠堂去罰跪一月。”
崔氏知道有公爹撐腰,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她不懼與楚嫣然叫板。
一個賤籍商女,還妄想爬到主母位置上耀武揚威?!
崔氏一時覺得,還不如讓蘇月清扶正!
至少她家是個正派的清流世家。
“好!”
楚嫣然點頭。
國公府老夫人的靖安堂在東南角,離二門頗遠。
饒是兩位嬤嬤著急忙慌地跑去跑回,也頗費了一番時間。
楚嫣然面色沉靜地坐在廊沿下的交椅上,雪白的小手捏著骨瓷茶盞,指尖染著一抹豆蔻的麗色,在澄黃的燈火裡旖旎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