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程嬤嬤這種想法的人,可不止一個。
眼見著嫁妝已經抬回寧睿堂私庫一多半,府裡看熱鬧的人竟已圍了滿滿一院子。
其中衛家二兒子衛子辰的妻子崔氏,不知何時扶著丫鬟蕊香出現在了萬讀齋的院門口。
衛世勳的原配夫人纏綿病榻多年,管家權原是交由新婚的二兒媳崔氏代管。
三年前蘇月清,進門得了衛世勳的專寵。
使了個小小的手段,便將崔氏管家的權力弄到了自己手上。
有國公爺撐腰,蘇月清很快就將內外院的僕婦小廝收拾的服服帖帖。
閤府上下哪裡還記得崔氏的好,都趕著逢迎拍馬,爭著擠去“五夫人”的院子裡混個臉熟。
崔氏氣得病了一場。
蘇月清卻一臉愧疚地幾次三番去送藥給她,言語中也一味的伏低做小。
勸崔氏新婚要以身體為重,將養好身體早日生個兒子出來好繼承二房的血脈。
蘇月清說自己不過是國公爺的妾室,大爺衛子寅夫婦將來要承襲爵位,這管家權早晚還是要交還給崔氏手裡。
這番話,句句都說到了崔氏心裡頭。
可怎奈子嗣緣薄,崔氏吃藥調理,努力了兩年多肚子卻依舊沒有動靜。
前些日子,她屋裡的丫頭不知從哪裡聽了一嘴,說蘇月清要交還對牌賬本。
崔氏還以為自己又要重掌內宅,風光起來了。
沒想到卻是公爹突然續絃了一個低等的商戶之女。
今日大婚楚家送親,簡直比那些京城裡的公侯子爵嫁女的派場都大。
崔氏覺得這位新續母,竟是專門來奪她的權!!
“父親大人。”
崔氏聽得清秋已經點到了二百餘抬嫁妝,忍不住上前行禮道:“媳婦覺得這禮單中有不妥之處。”
“說來聽聽。”
衛世勳聽那些楚家陪送的嫁妝,早已經由吃驚詫異,變成了麻木。
單單楚嫣然帶過來的金銀花銀錁子,都有一萬八千兩之多,其餘上至衣裳頭面,下至傢俬床櫃,就連百年後的金絲楠木棺材都用大紅髹漆罩了,一併抬進了私庫裡。
聽著一抬抬價值萬金的陪嫁,衛世勳心裡驀然升起一種惱怒的情緒。
國公府嫡出大小姐出嫁時的嫁妝,都不及這商賈市籍人家十分之一。
靖國公府如今已經入不敷出,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空殼子罷了!!!
不然,他也不會聽從蘇姨娘的主意,算計新夫人那些陪嫁的田產鋪面……
但是,任誰都沒想到,楚家嫁過來這新婦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斗膽從喜房裡跑了出來,生生地壞了他們的計劃!!
他正不知今晚要如何收場,突見二兒媳婦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忍不住眯了眼瞧著她。
“媳婦兒要得罪這位新繼母了,還請父親大人恕罪。”
崔氏斂身施禮。
“新婚三天無大小,你儘管說來聽聽。”
衛世勳擺手道。
“方才,兒媳聽婆子們說,繼母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把禮單又重新寫了一遍,這怎麼可能?”
崔氏抬頭望向楚嫣然,“想必繼母的孃家備了兩份禮單,以便應對如今這種場面吧?”
“瞧瞧,我說什麼來著……”
程嬤嬤悄悄在高嬤嬤胳膊上扭了一下,“終是有聰明人,要來拆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