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在這裡一頓,遊疏狂的語氣沒有後悔,只有冷酷:“就像現在,你和這個容器待在一起,也只會死在這裡。”
於懷鶴平靜道:“是嗎?死的人是你。”
地下湖中的靈力太過豐沛,陣法的修建也完美無缺,歸雪間能感受到靈力穿過地面,近乎實質,壓制著遊疏狂的修為。
他行動之間卻好像毫無阻礙,看著於懷鶴道:“我很久不曾出劍了。那些人都不配我出劍。”
劍光一凜,劍氣已經抵達於懷鶴的喉嚨。
於懷鶴微微偏頭,避開這一擊,拔出斷紅,縱身飛去。
一息之間,刀光劍影,兩人過了十多招。
他們同樣都是劍修。
劍修太多了,多到平平無奇。但說到天下第一的武器,還是劍。提起最強的修士,還是劍修。
歸雪間曾聽說遊疏狂所用之劍名為神光,是仙人遺落之物。自從得到神光後,遊疏狂未嘗敗績。
準確來說,遊疏狂的故事太多,名頭太盛,連偏僻的東洲都流傳著他的傳說。
某種意義上,於懷鶴的人生軌跡和他很相似。
但歸雪間從未覺得兩人有相同之處,於懷鶴和遊疏狂時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遊疏狂擅棋,也用劍。他下幻獸棋,不擇手段,只是為了九洲大比魁首的虛名,仙劍神光用來放幹芸芸眾生的血。
於懷鶴不會這樣。
他有下幻獸棋的天分,為此廢寢忘食的努力,卻在意識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後不顧之前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放棄得果決而輕易。他從不會勝之不武,他的劍永遠不會揮向弱者。
兩個頂級修士在大殿內較量,龐大靈力的碰撞之下捲起狂風。
歸雪間的背後生出雙翼,他懸於半空,懷中抱著鬼面琵琶。
指尖劃過琴絃,奏響的琵琶聲環繞在於懷鶴身旁。
烈烈風中,歸雪間的長發在半空中飛舞,將他的身形襯得更為纖瘦。
他不是局外人,他是保護於懷鶴的人。
遊疏狂抬手,揮劍,玄色衣衫遮掩住了他的動作,劍氣自劍刃而發。
歸雪間從未見過那樣磅礴的劍氣。
剎那間,於懷鶴身後的柱子被削成兩半,上面的那一半緩緩往下偏移。
“轟隆”一聲,半塊石柱倒塌在地,碎掉的粉末四濺開來。
無論是劍,還是被劍氣操控,砸向於懷鶴的石柱,都未能傷他分毫。
歸雪間不懂劍,但他見過太多次於懷鶴練劍,也能看出於懷鶴和遊疏狂兩人劍法之間的差別。
遊疏狂的劍法大開大合,完全不顧惜靈力,破壞力驚人,這或許與他久居上位,修為很早就領先他人有關。
不能說是一種浪費,一般人面對這種靈力的威壓,身體的反應都會慢上幾分,落敗只在轉瞬間。
於懷鶴的劍不是這樣的。
他對靈力的操控細致入微,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步,練劍時卻很少灌注靈力。
於懷鶴為人冷淡,獨自一人在外闖蕩,他不想依靠外人,所以奇門遁甲,丹藥陣法無一不通,是真正的全才,後來和歸雪間一起離開白家後,動用武器便更為謹慎。
他要殺人,也要保護歸雪間,必然不能以這樣一種破壞周圍除自己以外所有人或物的方式出劍。
於懷鶴短暫地停歇了一瞬。
遊疏狂道:“二十歲就有這樣的修為,不愧是我的兒子。”
好像於懷鶴的天賦全都來源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