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樹和於懷鶴的樹都很健康,同樣高大。結果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就不慎從樓上跌了下來,吹風就咳嗽,走了三裡路,昏迷了三個時辰。
歸雪間問:“樹是不是和我很不一樣?”
於懷鶴點頭:“歸雪間,你是有點難養。”
他的語調沒有為難的意思,只是陳述:“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擔心你會凋謝。”
歸雪間:“。”
竟然無法反駁。
於懷鶴笑了下:“但我只養過你。你的樹和我的樹都是師祖在照顧。”
過去的回憶很美好。現實是師祖的樹枯萎了,於行竹和歸明玉的樹繼續生長著,但她們已經死去,於懷鶴和歸雪間的樹依偎著。
明明是想安慰於懷鶴,歸雪間卻後知後覺地難過起來。
所以,在短暫的停頓後,於懷鶴冷靜道:“我要殺了遊疏狂。就在這一次。”
遊疏狂的修為深不可測,是很難戰勝的對手。
不是莊言笙所設想的的那樣,於懷鶴不會等待任何人,任何幫手,他要親手殺了遊疏狂。
歸雪間沒有制止的意圖,他說:“我知道。”
他將臉埋得更深,睫毛被壓折了,抵在於懷鶴的面板上。
他說:“我相信你。”
不是因為於懷鶴是後世之人口中赫赫戰績的龍傲天,歸雪間瞭解於懷鶴,明白於懷鶴,他知道於懷鶴可以做到。
他也說:“我會幫你的,做你所有想做的事。”
於懷鶴為歸雪間做很多事,歸雪間看似為於懷鶴做的很少,實則是於懷鶴的願望太少,且大多與歸雪間有關,他只要乖乖接受照顧就好。
其實無論於懷鶴想做什麼,歸雪間也會為了他不顧一切。
於懷鶴低下頭。
就像歸雪間無法拒絕於懷鶴的照顧,於懷鶴也不能拒絕。
於是,他說:“你不要受傷。”
這人要殺遊疏狂,準備以命相搏,不會顧惜身體,又不許自己受傷。
歸雪間覺得於懷鶴的標準有很大問題,但沒有反對,而是含混地應了聲:“當然,你會保護我,我也很怕疼。”
於懷鶴沒再說話了。他的指尖在歸雪間細瘦的脊背上劃過,又一次丈量著這個人的脆弱。
長久的沉默間,歸雪間困得昏昏欲睡,他從來沒熬到近乎天明過。但還是吊著最後一點精神,有一搭沒一搭地吻著於懷鶴。那些吻落在於懷鶴的下巴,嘴唇,臉頰上,亂七八糟的所有地方。
體溫是冷的,眉眼的輪廓很鋒利,他的氣質像出鞘的劍。
歸雪間的嘴唇卻是柔軟的,他不害怕,雪永遠不會被劍割傷。
終於,於懷鶴扣著歸雪間的下巴,是最後一個深吻。
然後將歸雪間放在床上。
兩人抱在一起入睡。歸雪間不是枕在於懷鶴的肩膀上,而是整個人被於懷鶴攬入懷抱,像一棵不那麼高的小樹,被一旁的另一棵樹保護著,可以抵抗一切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