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煙嶼不信鬼神,不信宗教,身上還紋滿了褻瀆神明的紋身。
但這一刻,姜煙嶼卻懷疑,那男孩可能不是人,而是困在醫院裡的鬼魂,所以才會使他異變,産生異感。
姜煙嶼站在醫院門口,躲在角落,等那男孩再度出現,好驗證自己的想法。
不到一小時,那男孩再度出現,站上長扶梯,緩緩從高處落下來。
五感好似出了問題。
隔著那麼長的距離,姜煙嶼卻能聞到那股迷藥般的薄荷香,連呼吸都不自覺放緩,屏住呼吸也遏制不了這香氣彙入鼻腔。
這到底是人是鬼?
姜煙嶼轉過身,面向牆壁,將自己隱在角落裡,不讓那男孩看見自己。
彷彿能感受到那男孩的腳步,在男孩走出門時,姜煙嶼同時轉過身,偷偷跟在那男孩身後走。
男孩順利走出醫院,往別地地方走,還向其他路人笑著打招呼,姜煙嶼這才確信,這男孩不是困在醫院裡的鬼魂。
那男孩一路步行,走過蜿蜒的街道,繞進逼仄的小巷中,忽然蹲下身。
姜煙嶼放輕腳步和呼吸,偷偷看那男孩要做什麼。
“汪,汪汪!”男孩忽然發出清脆的狗叫聲。
姜煙嶼聽見男孩的聲音,心裡更“氣”,“氣”得四肢百骸都在燒,心想好端端一個人為什麼學狗叫,這人難道有智力缺陷?
不過幾秒,一隻黃色的小土狗從樓道裡跑出來,歡快搖著尾巴,喘著氣跑到男孩面前。
男孩輕笑兩聲,揉揉小狗的耳朵,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根肉腸,喂給那隻小狗。
怎麼能把人的吃食喂給動物?
姜煙嶼“生氣”地想,有這種善心,為什麼不把食物捐給需要的人,喂給動物作什麼?不過是偽善而已!
那男孩揉揉小狗的耳朵,又撓撓小狗的下巴,片刻後,用方言說了句“明天見”,便順著原路返回,走出小巷。
不知為何,姜煙嶼趕緊轉過身,躲在黑暗中,等男孩走遠,才從角落裡走出來。
恍恍惚惚原路返回,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姜煙嶼緩步走回醫院時,心裡的“氣”竟然還沒有消,越來越煩躁。
暈乎地走回病房,林桑葚還陪在她母親身邊,紅著一雙眼睛。
難得見他進房間裡來,林桑葚揚起頭看,竟然發現姜煙嶼臉紅無比,整個人像發了燒,神情呆滯,暈暈乎乎。
“你的臉,怎麼了?”林桑葚用不標準的英語問。
“我的臉?”姜煙嶼用手心碰了碰臉,觸到一片滾燙,皺起眉回答,“我在生氣。”
林桑葚不明白,生氣怎麼會是這種模樣,只覺得姜煙嶼生了病,“你是不是發燒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姜煙嶼篤定地說,“我只是在生氣。”
從這天起,姜煙嶼的“氣”從未消下去過,天天站在門口看那男孩有沒有來,數次決心要將那男孩綁到樹上去欺負,捆起來,把那男孩喜歡的東西統統毀掉,看那小男孩哭著求饒。
但當沁人心脾的薄荷香彙入鼻腔,想起細柔發絲的觸感,姜煙嶼又收回了手,只站在暗處偷窺,看那男孩到底在做些什麼。
長時間消失,亂跑,雙頰面紅,他的異狀很快被林桑葚發現。
終於在某天,在他偷偷在外跟蹤那男孩時,林桑葚也悄悄跟在他身後,看他到底在做什麼。
那男孩也不是每日都去小巷裡找小土狗玩耍,這天出了醫院,就直接去車站,等公交車來。
姜煙嶼躲在路轉角,探出頭,偷窺男孩細瘦的脖頸以及眼下那顆淚痣,心裡仍在“生氣”。
“你在看什麼?”
忽然間,身後傳來林桑葚的聲音,姜煙嶼轉過頭,依舊是那副雙頰面紅的樣子。
林桑葚察覺有異,眯著眼睛往車站看,彼時正式下午,還在工作日,車站前無他人,只有一個穿著清爽的男生。
“那是誰......?”林桑葚蹙起眉問,“你跟蹤別人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