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煙嶼換了身休閑的運動外套,頭發軟軟搭在額上,看似悠閑心情愉快,但嘴唇上爆起的幹皮、眼下烏青、幹涸的面板都在出賣他的遊刃有餘。
狐貍精最愛臭美,容不得自己的形象出現一絲差錯,平常就算沒睡好覺、神色疲倦,都會提前上一層薄妝底,處理好倦色,直到滿意才會外出。
可現在,那雙平日飽滿的唇脫水,就連唇色都淡上幾分,幹皮斑駁,憔悴至極。
洛清霖微張開嘴,想問他到底在外面守了多久,催他去休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乖,別怕,這只是暫時的,等殘留的藥物代謝掉,濃度降低,你就能說話了。”
嘶啞低沉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出,啞得像是患了重感冒,尾音分叉破音,毫無生機。
聽見這聲音,洛清霖再也掛不住笑,心疼沖破胸口,嘴角倏地顫著往下落,眼淚從眼角一顆顆往外湧,順著太陽xue落到枕頭上。
到底是等了多久,才會這麼疲倦?
洛清霖心急,伸手指指自己的唇,再舉到螢幕前點點姜煙嶼的唇,催他快去喝水。
“知道了,麻煩精。”姜煙嶼低笑幾聲,朝鏡頭外使眼色,接過一杯水,勉強喝一口便放下。
淚腺開了閘,一開始哭就停不下。
就連看姜煙嶼喝水,洛清霖都覺得傷心,別說保持平常遊戲時,那種漂亮勾人、梨花帶雨的心機落淚,現在他連眼睛都睜不開,只能皺著一張臉,張大嘴巴“哇哇大哭”。
洛清霖發不出聲音,只有大哭的表情,像是在演默劇,竟然有些滑稽。
金絲雀向來溫柔乖順,落淚也只有小聲的啜泣,如果洛清霖“哇哇大哭”,會是哪種哭聲?
姜煙嶼沒被他的樣子逗笑,而是被想象中自動填補出的哭聲逗笑。
“好了好了,怎麼會哭得這麼傷心?”姜煙嶼笑著安撫,“明天下午你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你現在乖乖閉上眼睛睡覺,再睜開眼時,就能見到我。”
他昏睡了這麼久,現在還有什麼好睡的?
洛清霖搖搖頭,哭著指指螢幕,而後緊緊閉上眼幾秒,示意姜煙嶼才應該去睡覺。
不知道姜煙嶼是在裝,還是真的沒看懂洛清霖的意思,竟然問道:“bb想不想聽《愛之夢》?我哼給你聽。”
哪知開口哼歌,第一個音就劈叉破音,姜煙嶼趕緊收住聲,改口道:“今天就改成放曲子,明天我再哼給你聽,好不好?”
不好,傻子。
洛清霖繼續搖頭,又指指螢幕,再指指自己,雙手合十放到左耳邊,做了個安睡的動作。
姜煙嶼這才看懂他的意思,“你想讓我和你一起睡?”
洛清霖點點頭,自己用手揩去眼淚,瞪大眼睛盯著螢幕,檢查姜煙嶼有沒有聽他的話,好好去睡覺。
“好,我聽bb的話。”
螢幕搖晃,姜煙嶼把平板放到病床置物架上,隨意鋪好枕頭,半躺下閉上眼睛。
醫院燈光是亮眼的白色,將姜煙嶼臉上的每處倦色照得無處可遁。
愛臭美的狐貍精從不允許自己臉上出現胡茬,必須保持光潔,然而現在,在白光的照耀下,洛清霖能隱約看見他臉上的青茬。
心口又泛起疼,洛清霖偷偷作弊,不願意閉上眼睡覺,只想看著姜煙嶼。
“你也要睡覺,不許偷看我。”姜煙嶼似有所感,閉著眼睛說。
他才不困!他就要偷看!
洛清霖故意睜大眼睛,眼也不眨,就這麼盯著姜煙嶼。
也許是因為剛才大哭過,也許是因為藥效,洛清霖的眼睛變得幹澀,漸漸撐不住,眼皮時不時往下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