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瞪我一眼試試看,我打不死你,我現在就把你關進地下室,眼不見心不煩!”隨著聲音漸漸遠去,宋止小小的身體被拖離了監控的範圍,沈經行聽不到他的哭聲了,這個影片的後面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宋止的身影了。
沈經行坐在沙發上,那個稚嫩的哭聲依舊在腦海裡回蕩,他緩了很久,才繼續抖著手要去點開下一個影片。但是下一個影片的日期卻是在兩日後。
沈經行心裡那股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艱難的點開那個名為“地下室”的檔案。
日期接上了。
地下室很黑,監控開了夜視,整個螢幕泛著黑白色調,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就再也沒有光透進來了,從宋止的視角看,這裡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卻堆滿了雜物。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唯一的光源消失了。
那個被推進來的小小身影坐在地上反應了很久才站起來,然後沒走兩步,又重新跌坐在地上,他太害怕了,四肢並用的往門口的方向爬過去,哭聲一聲大過一聲,沈經行按了好幾次暫停,才勉強瞭解完後面的內容。
沒人給他開門,這個監控在很上面的位置,宋止應該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只是一下下的拍著門,一聲一聲的叫喊,到最後,嗓子哭啞了,手也拍的抬不起來了,他整個人順著門滑坐在地上,眼睛非常警惕的看著四周,把自己的身體圈進手臂裡,抱住自己,看上去十分害怕。
但是沒人給他開門。
地下室的日期足足填滿了兩天,兩天的時間裡,處於完全的黑暗之中,看不見東西,聽不見聲音,也沒有飯吃,他就保持那樣的坐姿在潮濕陰暗的地下室待了整整兩天。
沈經行有好幾次想直接沖出去,把那個叫郭楚楚的繼母殺了。
只是兩個影片,沈經行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但是地下室的影片卻多到一個電腦螢幕都裝不下。
又是客廳,這之後的影片大多都是一樣的,宋止熱切地想知道珍姨到底去了哪裡,前幾次還會哭訴,進了幾次地下室之後,就不敢哭成聲音了,甚至躺在自己的臥室裡都害怕。
他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抱住自己的身體,眼淚不斷的流下來,他還沒從地下室的恐慌中恢複過來,後面忍不住了,直接咬住了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麼睡著的。
在後面,宋止就不敢問了。
但是郭楚楚和宋敬宇卻依舊沒放過他,好像任何氣都能撒在他的身上,合作不順利,感情不順利……,所有的事情他們都能想到宋止這麼一個出氣筒。
於是,這孩子臉上、身上的傷就沒斷過,每次躲進臥室都會在床上哭一會兒,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裡,宋止和監控說過很多次話,每次都問什麼時候回來,每次都會流眼淚。但是每次卻都得不到回應,監控是不會說話的,而他也沒有其他能聯絡上珍姨的方式。
這一天,一個新的人物出現在了監控的視角裡,是宋恆。
或許知道宋恆討厭他,宋止先是爬到小板凳上,用自己被門夾的腫起來的手給宋恆倒了一杯水,然後怯怯的走到他的面前,把水遞給他,“我想問問珍姨什麼時候回來?”
他的聲音很小,手伸的很直,他害怕,但是又想盡量表現出自己的誠意。
“啪嗒……”玻璃和大理石碰撞的聲音,杯子被拍到了地上,裡面的熱水灑了一手,宋止不可避免的縮了一下手,很疼,他有些想哭,但是他咬住了下嘴唇,沒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一個月的規訓,不發出聲音已經成了宋止的習慣。
宋恆一個字都沒說,嫌棄的走遠了。
宋止摸著自己被燙到的手,又跑去廚房沖了沖冷水,好一會兒,才回來,用紅透了的小手把碎玻璃渣撿起來,然後又拿掃帚、拖把打掃幹淨。他不敢耽誤,因為郭楚楚和宋敬宇隨時可能回來,而他們看見這一幕,隨時會對他發火。
又去了一次地下室,宋止發燒了,他躺在自己的臥室裡,窗戶大開著,他把頭蒙進被子裡,然後那被子就一動不動了,家裡的新阿姨每天會給提醒他吃藥,有時想起來也會幫他把窗戶關上。
但是不會和他說話,宋止討好他,她也不願意搭理,畢竟,她一個住家阿姨不敢和做主的人作對。
因為身體感覺到很冷,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宋止都是鑽進被子裡,矇住頭睡。
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恢複正常的時候,整個人就瘦了一圈,整個人特別的聽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們沖她發脾氣他就受著,再也不反抗。
第二個月很快就到了,那一天,家裡只剩下宋止一個人了,他只知道沙發這裡的一個監控,每次說話的時候都要找準時機,這次,他坐在監控的面前,那張小臉和第一份監控裡判若兩人,還是一樣的精緻,但是再也沒有了精氣神。
他這次沒有火急火燎的問什麼時候回來,他低著頭,很明顯的露出額頭上那塊剛結了血痂的傷口,淚水啪嗒啪嗒的掉在他的手上,依舊是沒有聲音,過了很久,他抬頭看著監控,他只問了一句話。
“為什麼騙我呢?”
沈經行處在螢幕外面,看著裡面的宋止,兩道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重合,那天他站在病房外面也是這樣問沈經行的。
“為什麼…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