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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宋止就再也沒有對著監控說過話了,就彷彿他知道了那只是騙他的一個擺設,待在臥室裡的時間越來越長,宋止的臥室很小,他大部分的時間就窩在床上,靠著牆,抱住腿,手指在床單上劃動著,就這樣,能自己一個人待兩個小時。
他和家人的沖突變得很少,他盡量聽話,盡量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地下室的那個監控日期就這樣斷開了,但是下面多出的很多影片,好像在昭示著這個孩子的痛苦並沒有因為他的忍讓而減輕。
時間即將來到了第二年,一年時間裡,宋止沒有再問過任何一句珍姨的去向,自然,他就算問也沒人告訴他。
十二月份,他出生的月份,地下室的影片集中在了這一個月。
這一天,家裡的人很全,宋恆和宋敬宇出現在了同一個畫面裡,郭楚楚跟在宋敬宇的身邊,幫他整理衣服,宋止小小的一個出現在了畫面的角落裡,他說,“我也想去。”
沒人回應。
“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去。”他往前走了一小步。
依舊沒人回應。
他只能繼續往前走,“我……”
剛開一個頭,宋恆淩厲的嗓音就把他的話堵了回去,“你他媽有什麼資格?!”
宋止被這句話釘在了原地,“珍姨……說……不是我……不怪我。”這是第一次他的嘴邊出現珍姨的名字。
“所以她才會被辭退,所以她才回丟下你就走!”郭楚楚在一旁應和道。
對於一個剛滿四歲的孩子來說,這是很嚴重的話,但是宋止就站在原地,一滴眼淚也沒流下來,但是他緊緊抓著衣角的手指卻不停的發抖,到最後,連帶著整個人也跟著抖。
宋敬宇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於是,郭楚楚捕捉到訊號,把宋止推出了畫面。
但是這件事情在小宋止的眼裡是十分重要的,他對這件事情很執著。
於是,他再次沖進了畫面裡,小手拉住宋敬宇的褲子,“我求求你,我想去看看。”
“我去磕頭道歉,好不好?”這句話屬實不應該從一個四歲的孩子嘴裡說出來。
而這樣說之後,再次被無情的推開也不應該發生在那樣瘦小的一副身體上。
但是宋恆就是這樣做的,“你想去地下室了是不是?”他也學會了這一招。
果不其然,後面就沒了動靜,宋止的頭低下去,似乎是愧疚,他害怕宋恆,也覺得自己對不起宋恆,讓他那麼喜歡的母親離開他了,所以,不管宋恆對他怎樣愛答不理,對他怎樣態度不好,他依舊願意去用笨拙的姿態為他倒杯水。
就好像是在贖罪。
但是他又哪裡犯錯了呢?
畫面裡的人只剩下了宋止,站了一會兒後,他忽然跑回房間,抱著一個小書包,那裡面裝著他攢起來的所有水果與做了很久的一束小紙花。他跑了出去。
日期是斷開的。
因為跟蹤被發現,宋止在地下室待了兩天,等在回到房間時,那些在夜視鏡頭下看不見的傷口就出現在了他的身上,膝蓋處有大面積的擦傷,應該是摔倒了,手臂上也有些傷口,很小,很多。
但是那藏在傷口下的卻是一張笑臉,他喃喃自語,“我找到啦。”然後跑去書桌上寫下了幾個字,那應該是墓園的地址。
剛從地下室出來,他現在睡覺還不敢關燈,有時候受不了強光就把頭埋進被子裡睡一整晚,這在後面漸漸的也變成了一個習慣。
這習慣和現在的宋止完全不一樣,之前一起睡覺的時候,宋止說過,開著燈他睡不著,最好全是黑暗。
這個習慣的變化發生在後面的某一天。
被揪著耳朵出現在了畫面裡,淚水又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臉上,臉上的細小傷口還流著血。郭楚楚看著他,毫不收力的打了他一巴掌,宋止跌坐在了地上,“誰讓你打人的?!”
“是他先打了我,他還要搶我的東西!”宋止眼裡含著淚花,沖著比他高很多的女人吼。
如果沒有愧疚在,他其實一點也不願意受氣。
又是一巴掌落下來,細嫩的小臉很快就變得很紅,連帶著他臉上的傷口也開始新一輪的充血,“打你一下又怎麼樣,你生下來不就是捱打的嗎?”
數不清的汙言穢語砸到了宋止的身上,他聽過很多了,這傷不到他什麼,他的眼神依舊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