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一分一秒也不願耽誤的扶著病房牆壁上的扶手,摸到櫃子,那裡面裝著他和沈經行的衣服,他挑了一件沈經行的衣服,披在身上,那衣服很大,能完全蓋住他穿著的病號服。
他把病床鋪好,悄悄的溜下了樓,他還有最後一件事沒能完成。
他用手機打了車,目的地高鐵站。
司機看他裹的嚴嚴實實,多嘴問了一句,“大夏天,這麼厚不熱嗎?”
宋止漏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這一通操作耗費他太多力氣了,不想說話了。
醫院距離高鐵站大概半個小時,宋止癱在座椅上,他不知道為什麼司機這麼健談,跟他談天說地,談自己,談妻子,談孩子,宋止就依靠在車窗上,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這些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的話。
直到最後幾分鐘,司機說,他的孩子今年高考。
出的成績還不錯,屬於超常發揮。
然後又問,“看你年紀也不大,高中畢業了嗎?”
這是這麼長的車程裡第一個問題。
“師傅。”宋止開口說話。
這聲音嚇了司機一跳,他這才後視鏡裡看到那副蒼白的面孔,“你嗓子怎麼這麼啞,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很累。”一句話宋止換了好幾口氣。
再然後,司機就不說話了,甚至還往上拉了拉自己圓領的衣服,似乎是嫌棄一般的害怕傳染。
宋止下了車,他本來走路就不太利索,剛剛又把胃裡的東西全吐了出來,他現在感覺自己挪動一步都是問題,還好他買的票比較晚,用了很久的時間,他才堪堪移動到入口。
這裡就遇見了熱心的工作人員。
他們為他推來了公用輪椅,宋止出示了他已經成年的身份證,順利的坐上了高鐵。
以防再被別人嫌棄,他帶上了口罩,他的位置靠窗,他緊挨著窗戶,縮成一團,和身邊的人拉開距離,高鐵上的空調很涼,外面的天氣又很熱,他的身體禁不住這樣的溫差變化,他感覺有些頭疼。
裹緊了神經行的外套,上面還帶著他的味道,他的鼻尖酸酸的,把頭埋的更深了。
大概兩個小時的時間,他的身體調整過來一些,至少可以自己獨立的出站了。
這裡是n市,他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時間真的很奇怪,兩年的時間怎麼過的像兩天呢?他好像又重新變成了那個手無寸鐵,任人欺負的晦氣鬼。
他嘆了一口氣,沒回家,也沒打車,他在這條路上慢慢的走,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他走到了安若初所在的墓園。
真的很冷,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是麻的,安若初的墓碑在很高的臺階上,他得一級級的爬上去,這對於身體即將透支的他來說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他走走停停,又穿著與夏天格格不入的黑色大衣,好像他才是這個墓園的亡魂一樣。
不對,他如果死了,應該是沒有墓園可以去的。
就算去了,晦氣鬼可能也總是會被排擠。
“安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