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時，沈經行就會跟著醒過來，他的睡眠很淺，宋止稍微一點動作都能把他弄醒。
“醒了？”沈經行的聲音很啞，他的心理壓力也很大，要起身的時候都差點沒能站穩，他摸了摸宋止的額頭，捱了一會兒，然後笑了笑，“還行，一夜都沒反燒。”
宋止看著沈經行，他這幾天很少流眼淚了，但是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少，他其實不想讓沈經行這樣，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時，他都會很難受。
但是他自己卻沒辦法去表述這種難受。
“想不想看看半半？”宋止拒絕和很多人接觸，沈經行也不願意再讓他們波動宋止的情緒，但是他又想宋止在這裡還有些生活的支點。
宋止就看著他，很久都沒有回答，他的行動變得很遲緩。
沈經行耐心地等待著，結果宋止搖了搖頭，他並不相見，他對很多的事物已經失去了情感連結，或者說，他想認為的去減輕一些情感連結。
“不見就不見，餓不餓？吃不吃早飯？”沈經行很快的轉換了一個話題。
這次宋止依舊沒立刻回答，沈經行害怕他又搖頭，於是把握住這個間隙，他說，“我去給你拿，馬上就好。”
他出了病房門，宋止的視線沒了聚焦點，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窗外的那棵樹，然後在這期間他就再也沒怎麼活動過。
好像只有沈經行出現時他的視線才會有所起伏。
沈經行的速度很快，他提了滿滿一大袋的食物對著宋止笑了笑，“你之前最喜歡吃的那家餐廳，我託他們做了點早飯。快嘗嘗，可香了。”
宋止點了點頭。
他們之間的角色似乎顛倒了，明明之前宋止才是咋咋呼呼的一方，明明沈經行才是高冷話少又不愛笑的人。
宋止吃飯的動作也很慢，但是他不讓沈經行去喂他。
喝了小半碗粥，就推了推飯碗說吃飽了。
之前都是要吃兩碗粥再加一碗菜的，最多的那次，吃的肚子都圓鼓鼓的也不說飽，怎麼現在這麼少就飽了呢？沈經行看著那碗剩下的粥，心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但是宋止很明顯的察覺到了他的情緒。
“怎麼了？不開心嗎？”他下意識的去問，語氣和之前沒什麼區別。
但是沈經行卻猛然一愣，他感覺自己的心髒被狠狠的紮了一下。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給宋止帶去負面的情緒了。
他笑了笑，笑的溫暖和煦，說“沒有，能陪在你身邊我很高興了。”
宋止點了點頭，其實他心裡都明白。
他覺得自己是有一些任性的，除了沈經行和醫生之外，誰都不能出現在他的病房裡，他誰也不想見。
是恨嗎，好像也不是。
因為他真的覺得這樣的交換賺的人是他，如果再選一次，他也真的願意。
那是什麼呢？為什麼只願意見沈經行一個人呢？
沈經行給他把被子蓋好，摸了摸他的額頭，說，“睡吧。”
宋止卻沒有閉上眼睛，他不拒絕沈經行的一切接觸，他甚至有些渴求他的擁抱。
但是等沈經行真的抱他時，他又總是會躲開，或者只抱一會兒就把人推開。
他不想自己陷得更深了，那樣會走不出來的，會把一切都搞砸的。
宋止看著沈經行的眼睛，他好像明白了那到底是為什麼。
他在麻痺自己。
他的大腦在逃避，如果其他的人不出現，如果沈經行只是沈經行而已，那他得到的這份愛好像就是真的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宋止閉上眼睛，把身體側到沈經行不在的那一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沒有這種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