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份冷冰冰的合同,只有一次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晚飯,這些並不夠規範宋止不能喜歡上其他人。
沈經行忽然也覺得有些愧疚,他也坐到沙發上,問:“剛剛說的認真嗎?”
“什麼?”
“剛剛對他們說的那些話,說你和喜歡的人訂婚?”
宋止忽然間劇烈的搖頭,拉住沈經行的手臂,“你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為了找個有力的理由勸退他們。”
宋止抓住沈經行的手漸漸松下來,沈經行的表情似乎不怎麼好,生氣了?沒給宋止反應的時間,沈經行重新站了起來,往廚房的方向走去,過了一會兒,又回來拿上圍裙,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氣,拿東西的動靜有點大呢。
但是宋止自認為識趣的沒在說話,他太遲鈍了,總是讀不懂人臉上的情緒,他溜回自己的房間,只能繼續寫作業。
而沈經行則繼續穿上圍裙,噼裡啪啦的準備著兩個人的午飯。
房間的隔音很好,但是宋止依然能敏銳的聽見生氣的聲音,或許自己實在不應該直接說出訂婚,或許沈經行並不是很認可那次的訂婚,但是他沒說出沈經行的名字,宋止想不通,還是算了吧,以後謹慎一點,他不想讓好不容易親密的關系突然毀於自己的某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宋止,出來吃飯!”
“哦,馬上。”
“宋止,成績單!”
“來啦。”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二月份,宋止的成績基本穩定在班級前三的位置,他不偏科,物理尤其好,幾乎每個老師都很喜歡他,他的學校生活過的十分美滿。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情緒漸漸低落,很快,就是他的生日了。
十二月三號,那是他的出生日期,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也是他母親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
他從來不過生日,甚至對於生日的到來他也有一點害怕,在他很小的時候,每年這個時候他的哥哥宋恆都會回家,他那時很小,不知道親人的離去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宋恆為什麼總是對他惡語相對。
他當時還沒有現在這麼莽撞,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和好,把誤會解釋,把關系緩和。
但是他不知道他們之間存在怎樣的誤會,小小的他笨拙又努力的去討好宋恆,站在小板凳上為他倒水,把自己為數不多的玩具送給他,蹲在他的腳邊對他笑……,那個時候他不滿三歲,那是小小的他能給出的最好東西。
但是見效並不好。
有次可能實在把宋恆惹煩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誤會的原因。
“你就是殺人兇手知道嗎!!”
那個時候的宋止還不能理解這個詞彙,他有些害怕的看向暴怒的宋恆。
“媽媽就是因為你才離開的,你知道嗎?!”宋恆留下了眼淚,他把宋止推倒在地,“你永遠不配去提她。”
宋止愣了很久,那是他第一次瞭解生與死的關系,這對三歲的小孩來說理解起來實在有些超負荷,但是愧疚卻漸漸在心裡萌芽。
這次之後,越來越多的責備朝他襲來,他只剩一個人了,他孤立無援地想不出任何補救方法。
他們不告訴他母親的墓地在哪裡,他們說她不想見到他。
汽車很快,他總是跟不上,他們又總是隻過去一天。
等啊等,一次次的跟蹤失敗後,終於在八歲那年,他來到了墓地。
等人群散去,等太陽落下,等看不清面容時,他才做好心理準備的出現在墓碑前,他跪了下來,不怎麼懂祭奠的他,開始磕頭,一下一下地,說著對不起,希望求得原諒,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媽媽的照片。
從這一天開始,他就時常來這裡,但總是躲起來,直到天黑才敢出現,持續了兩年後,他終於敢在白天露面。
來這裡的時間也開始變得頻繁,他會和墓碑說話,有時候說很多,有時候就靜靜待著,有時候待一會兒,有時候待上整整一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裡成了他的避風港。
他從來沒被發現過,因為他從來不敢在忌日,也就是生日那天過去,而他的父親和哥哥則只在那天過去。
“孩子,到啦,下車吧。”宋止從趙叔的聲音裡回過神來。
他拿上書包,下車,和趙叔道別,距離他的生日還有兩天,今年的他沒辦法回去說對不起。
他走進屋裡,沈經行沒在家,他說今天晚上要開很久的會,讓宋止不要等他,空蕩蕩的房子裡,讓無法分神的他愧疚瘋長。
“喂,宋止,我在冰箱裡添了點東西。”是沈經行打來的電話,“你晚上吃夜宵的話直接從裡面拿,我大概一點之前能回去,不要等我,在我回去之前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