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安靜,別墅兩旁的綠植被吹的七零八落,今晚的風很大,宋止蜷縮在草坪上,抱緊自己的膝蓋。雖說只是二樓,但是他的膝蓋還是承受了不小的沖擊,他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草坪是濕的,天上還在下雨,他就這樣縮在地上緩了很久,最後才扶著牆根緩慢的站起來。
宋止對這裡的地形瞭如指掌,逃出去對他來說也並不算難事,真正難的是他的以後,他不知道自己逃出去後該怎樣繼續上學,媽媽留給他的錢足夠生活,但是要調他的學籍,卻怎麼也逃不過法定監護人那一關。
腿受傷了,走不快,但也不敢停,周圍一片漆黑,他並不覺得解脫,這是被逼無奈的舉動,明明再忍兩年他就完全可以脫離苦海的,但是這份訂婚協議卻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他並不怕死,他害怕的是折麼,害怕的是自己的資訊素為別人所佔用。這樣豐厚的報酬,單單一條命似乎怎樣也是抵不過的。
他沒有什麼朋友,夜裡的計程車也叫不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著越遠越好,越遠越好……這樣想著,不知道是以一種怎樣的毅力,他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天亮,周圍的景象漸漸清晰,也漸漸陌生,這裡應該算是安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被宋敬宇找到。
道路兩旁的早餐店冒著熱氣,在風雨夜裡拖著傷腿走了一夜,饑寒交迫,他打算先停下來吃個早飯,然後吃完叫個車帶著他去別的城市,他不能坐任何需要證件的交通工具,因為那會很快被宋敬宇找到,他謹慎的在為自己的未來做著打算。
但是他還是低估了宋敬宇的能力,上天連短短半個小時的喘息都沒有給他。
熱粥下肚,膝蓋的疼痛慢慢的顯現出來,宋止揉了揉,倚靠在牆邊,整個人鬆懈下來,上天憐憫他,只下了兩個小時的雨,他的衣服也差不多全部被吹幹了,他很累了,他真的很想在這裡多待一會兒。
他安靜又溫吞的喝著粥,突然間,他猝然睜大雙眼,剛剛的鬆懈在他的身上全然消失。
看見宋敬宇的那一瞬間,宋止的心髒似乎都停止了跳動。
宋敬宇的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沒有生氣,沒有惱怒,也沒有高興,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盡在掌控之中的感覺。
那是宋止最害怕的樣子。
他慢條斯理的走向這個店面不大的早餐店。
宋止努力的平複下自己的心情,他躲在桌子下面,開始觀察早餐店的景象,店面不大,但是人不少,前門絕對走不了了,但是好在重重的油煙裡還有一個簾子,有風吹進來,有光透進來,那也是一個門。
宋止很會逃跑,這是他在無數個需要的瞬間一次次實踐出來的,他輕巧又快速的鑽出簾子,幾乎是同一時間,宋敬宇進到了早餐店,老闆熱情的問候吃什麼,沒人察覺到空氣裡的那份壓迫與恐懼。
簾子的後面是一片湖,湖的周圍有許多小路,小路被成群的樹木遮擋,宋止拐進了一條最隱秘的路,然後開始真正意義上的逃跑,這裡的地形他不熟悉,小路好像也可以四通八達,很快,他周圍的綠色褪去,他來到了巷子裡,他的腿跑不快,他只能尋找可以藏身的路線。
此時的宋敬宇,在簡陋的早餐店掃了一圈,沒看到他要找的人,但是他卻一點都不覺得著急,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好像真的只是來簡單的吃一頓早飯,說道:“老闆,給我來碗粥。”
“要什麼粥啊?”
他指了指桌上那碗沒喝完,還冒著熱氣的粥,遊刃有餘的說道:“和這碗一樣。”
宋敬宇在屋裡安靜舒服的喝著粥,門外的宋止在小巷裡來回穿梭,不停遊走。而他這忙碌又狼狽的身影出現在了宋敬宇的手機上,宋家雖然遠遠比不上沈家,但是在n市他還是可以做到隻手遮天。
更何況,對待一個什麼都沒有的高中生來說,根本用不到“隻手遮天”這個詞。
那碗還冒著熱氣的粥被毫不留情的倒進了垃圾桶,碗筷被老闆利落的收走了,宋敬宇慢條斯理的喝完了全部的粥,然後付錢,離開。
上車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再也不隱瞞,開始帶了恨意,讓前排的司機都有些不寒而慄,這樣的恨意實在不應該出現在一個父親看兒子的眼神上。
司機主動搭話,“宋先生,要不我去把小少爺帶上來?”
“不用。”宋敬宇還是盯著螢幕,他繼續看了會兒,連語氣裡也沾上了毫不遮掩的恨意,“壞我好事,我親自去抓。”
不多時,在一條窄窄的巷子裡,宋止跪倒在地,宋敬宇踢了他破皮發青的膝蓋,鉗住了他的手臂,宋止的力量不小,但是奈何他一個oega已經不吃不喝的拖著受傷的膝蓋走了整整一夜,對面還是一個成年apha。
所以他的力量根本掙不開,他最後一次孤注一擲般的狠狠咬了一口宋敬宇抓著他的手。
這是他的第一次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