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眼見那兩條一模一樣的帕子，曲淩驚覺不妙，提心吊膽地打量著姚迢神色，卻見他將眉一斂，不甚：“我送夫人的帕子，她都給你了？”
曲淩：“……”
曲淩暗中鬆了口氣，目光遊移，咬著舌頭說：“是、是我自己拿的，英姨說這時節山裡已有蚊蟲了，叫我帶條帕子，燻過艾草的。我見匣子裡……數這條最漂亮，不想拿到了定情信物，果然還是姚叔你有眼光……”
姚迢這才神色稍霽，帕子也不還他，兩條疊在一起收回懷裡，道：“她不愛使些女兒家的玩意兒，那一匣都是我送的。”
“哦、哦。”曲淩嘴角抽了抽，著實難以再違心附和，想起那一院金貴養著的茉莉花，便問，“姚叔喜歡茉莉花麼？”
姚迢坦然道：“倒也談不上喜不喜歡，只覺得襯她。”
曲淩想起嶽持英那般清肅神容，確似冷月寒花，若以茉莉做比，似乎又多了幾分不示人前的柔情，他不知想到什麼，面頰忽然漲得通紅。
姚迢飛眼覷他，故意端著若無其事的口氣道：“怎麼？”
曲淩竟不能答，從姚迢的一言一笑之中，愛慕之情清晰可見，卻反而叫他的心被一種說不清的感受怪異地包裹著，對方的言語分明洋溢著感情，又讓人無端覺得，那是可見而不可得、唯獨屬於他夫婦二人的東西，曲淩被沒頂而過仍是個局外人，被分享著天底下最難以觸控的秘密。
他不由自主地說：“姚叔與英姨，琴瑟和鳴，真是叫人羨慕。”
話說出口，先將自己嚇了一跳。
叫人羨慕……是我在羨慕嗎？
忽然之間，他前所未有地理解了自己與姚迢的投契，二人間的共同之處，或許正是這毫不遮掩的，宣示獨佔的慾望。
曲淩心中一動——或許是一沖動，張口就問：“姚叔，你執意攻打夾巖山寨，是因為陸三，還是因為蕭射？”
姚迢負手走在前面，不知聽沒聽見，只是笑而不語。
不語何嘗不是一種回答。於是曲淩又問：“那條錦囊妙計，究竟是誰送你的？”
前方仍舊沒有回應。
“衡山弟子罕少出世，一直以來，幾乎不為世人所知，想我與表哥一路走來，透過那身道袍識出他身份的人，姚叔，你還是第一個。”
姚迢終於放緩步調，回頭等他：“我夫人既是衡山弟子，我對衡山服制，自然分外留意。”
“那你又豈會不知，衡山弟子的道服，若肩無太極絲縧，皆為偽制呢？”
此言落下，雖無回聲，卻幾乎已與定論無差。
曲淩篤定道：“那夜屋外的人——”
“是我。”姚迢欣然承認，“實不相瞞，初見之時，我亦以為你二人便是隱戒堂使者，未想，聽到了英娘更大的秘密啊。”
曲淩不解道：“這推測到底是從何而來，倘若真有什麼隱戒堂使者，何必過去這麼多年，還來糾纏不休？”
這次姚迢頓了頓才答：“因為不久前，我收到訊息，隱戒堂之人，確已進入夾巖山寨。”
“什麼？”曲淩驚道，“英姨也知道麼？”
“我沒有告訴她，不過在那之後不久，蕭射就一病不起，陸三執掌山寨，引起這一番變亂來。我以為，必是隱戒堂中人出手。”
曲淩更驚：“蕭射病倒，不是馮不聞相助陸三奪權的計策？”
未料姚迢聞得此言，雙目驟瞠，兩手急捉他肩問道：“你說什麼？馮不聞相助陸三？”
“此事雖是英姨所說，不過回想我在山寨中與陸三心腹的接觸，他們多半也心知肚明。”
曲淩話音未落，便見他滿臉恍然，連聲喃喃道：“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姚叔，怎麼了？”
姚迢迅速平複神色，低聲道：“你可知，傳遞隱戒堂訊息，又給我錦囊妙計之人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