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什麼？”
曲淩聞言大驚，未料姚迢看似作風散漫，行動卻果斷至斯。
他雖有意促成姚家莊與夾巖山寨的死戰，藉此試探藏在陸三背後的馮不聞，此刻見嶽持英神思不屬之狀，卻亦知蕭射與姚迢，無論哪方死傷，只怕都會叫她難為。
心思電轉之際，嶽持英已翻身上馬，對二人道：“淩兒，如晦，你們好生留在家裡，切莫插手此事！”
話畢揚鞭拍馬，一忽兒絕塵而去。
曲淩定了定神，回頭望向藺如晦道：“事不宜遲，師兄，咱們也走吧？”
藺如晦眉峰微凝，不甚贊同地望著他。
曲淩雙眼烏溜溜地一眨：“去救甘大夫，不算插手。”
一路催馬疾行，靠近山寨之際，二人將馬拴在林中，改走先前嶽持英交代的小路，從後山悄悄靠近山寨。
後山地勢高峻，攀上一塊禿崖，視野能將整個山寨盡納眼底，匪兵為此，特在崖上建了一座便樓，用以瞭望警戒，然而此時二人藏在林葉遮蔽下，偷偷望去時，卻發現樓上空無一人。
曲淩與藺如晦換了個眼神，登上便樓，只見寨中顯然經歷一番惡戰，傷者遍地橫陳，哀號疊起，其中多是匪兵，卻極少見到姚家莊的青衣弟子。
——竟是一場可稱壓倒性的勝利。
不對。曲淩心覺有異，倘若雙方實力差距如此懸殊，姚迢又何至於與夾巖山匪久久相持不下？
正覺困惑，身側藺如晦微地一動，抬手指點，曲淩循之看去，竟望見兩個匪兵彼此攙扶，正被另一群匪兵攻擊。
自相殘殺……姚迢埋伏了內奸？
他定睛看去，雙目赫然睜大：不對，那兩個且戰且退，盡顯頹勢的山匪，不正是陸三與楚遙空麼！
“師兄！”曲淩叫道，藺如晦點了點頭，灰袖一展，身形鷹掠而下，便向那方縱去。
“……等等我。”曲淩這才把話說完，追之不及，只得無奈地自己往下爬，此時寨中混戰己將近結束，他的衣著既不像土匪，也不是姚家鏢局制式，走在寨中，偶與幾人擦肩而過，竟無人在意。
曲淩樂得一路通暢無阻，誰知從高處望去清晰分明的地形，走在裡面，轉過幾個彎後，竟有些難辨東西，此刻自是無法抓人問路，他憑著印象往前，沒找見藺如晦，反而誤打誤撞，走到一間黑瓦的大屋跟前。
先前藺如晦曾說……看見甘辛苦被帶進一間黑瓦屋，修造整齊，應是首領住所。
曲淩望著那座大屋，直覺這必是蕭射的住處。
只是屋內大敞，門口滿是腳印，顯然已被搜羅過一遍。曲淩走入其中，果見屋內傢俱散亂，床榻空無一人。
……也是，蕭射身為山寨之主，斷沒有寨子都打完了，還叫他獨善其身的道理，只是不知是被抓走還是救走了。
曲淩一邊思忖，一邊往外走去，目光掠過地下足跡，卻忽然一定。
只見那些足印有進有出，卻都清晰利落，必是出自矯健迅捷之人。蕭射既在病中，近日才將將能夠出來透風，豈能行動得如此利索，而腳印來去匆匆，其中又並無拖拽或扶持的痕跡。
莫非……那些先前進入的人也與自己一樣，無功而返？
曲淩步伐漸緩，凝神觀察滿地狼籍，只見花瓶摔碎，桌凳推翻，乍眼實如遭過一番破壞，可細細看來，翻倒淩亂的盡是些輕便之物，而那些沉重的箱櫃，理應藏納財物，卻反而完好無損。
倒像是匆忙中，刻意做出的假象。
曲淩摸摸下巴，腳下轉回，將那些大得可以藏人的箱櫃依次開啟，被褥全部掀起，翻找至床下時，果然摸到一塊翹起的木板，他兩手扳住，用力一推，其下竟露出一個黑黢黢的地洞。
果然有詐！
曲淩暗笑一聲，向外看了看，藺如晦仍不知身在何處，他並不打算孤身冒險，正欲退返，又忍不住好奇，探身向那洞裡一望。
只在電光石火之間，一雙手驀地自洞中探出，箍住他的脖頸，曲淩只覺眼前一黑，半聲驚叫尚未脫口，便被拖入深深地洞之中。
天旋地轉，後腦重重撞上堅硬地面，兩眼頓時直冒金星。
“咳……蕭伯伯，手下留情！”
曲淩倒栽進去，只覺頸骨都要折斷，連忙啞聲告饒，扼在頸上力道一鬆，隨即被人揪住後領提了起來。
他被地下的灰塵嗆得咳嗽，一邊忙不疊道：“我是英姨的人，是來救你的。”
地xue無燈，黑暗中，一雙犀利明亮的眼打量著他，良久，有沙啞聲音道：“你是……陳風的孩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