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山中食物貧乏,三人自知不宜久留,幾日休整之後,便告別老翁,繼續上路。
藺如晦的傷勢穩定了些,只是仍不便起身。老翁從屋後翻出一架幾近朽壞的舊板車,修補一番後倒是勉強能用,只是沒有拉車的牲畜,曲淩看看甘辛苦,甘辛苦看看曲淩,認命地把拖繩背在肩上。
曲淩由衷道:“甘大夫,辛苦了。”
蓬頭郎中亦由衷道:“不辛苦,命苦。”
曲淩在前開路,甘命苦拖著板車,依照老翁所指的方向,不多時,就順利地找到了官道。
“不行,不行……去前頭村子裡買頭驢吧。”
板車車輪腐舊,拉起來格外費力,如此行了半日,甘辛苦就累得滿頭大汗,在道旁席地而坐,說什麼也不肯再走。
曲淩蹲在邊上給他扇風,問道:“往前多遠能到下個村子?”
甘辛苦瞧著一眼看不到頭的蜿蜒山路,絕望地說:“頭一回迷路到這兒,我都不知走到哪個地界啦!”
二人面面相覷,卻聽見後面幽幽傳來一聲:“翻過這座山,往西七八裡地,應是臨縣。”
藺如晦一動不動地躺在板車上,兩眼直直望著頭頂疏葉與青天,若非看見他胸口起伏,那聲音真似憑空裡飄出來的。
甘辛苦聞言大詫:“什麼,臨縣?我從嶽州往岐雲去,怎麼會經過臨縣?”
“只怕是你出城時,就走錯了東西。”
“……”蓬頭郎中若無其事道,“如此說來,這一帶應當是夾巖山了。”
藺如晦微微歪了歪頭:“不錯。”
甘辛苦“哈”了一聲,忽然展開雙手,就地躺下。
曲淩推推他:“甘大夫,你這是做什麼,再歇下去,咱們恐怕要在外面過夜了。”
甘辛苦卻擺手道:“別急,曲淩小友,與我守株待驢吧。”
早春的日光明而不媚,山風吹拂,正是清爽宜人,他只躺了少頃,竟就打起細鼾。
曲淩滿頭霧水,解下水袋拿給藺如晦喝,一邊問道:“夾巖山上長驢?”
藺如晦答:“不長驢,長山匪。夾巖山寨是附近最大的匪幫。”
“什麼?咱們走到山匪窩裡來了?”
藺如晦想了想,道:“說是匪幫,其實臨縣這一帶沒有主事者,任他們經營多年,也幾乎與門派無異了。”
曲淩知道在地方管轄上,因“河井之界”約定江湖與朝廷互不幹涉,兩方勢力此消彼長。如嶽州坐落著湖廣數一數二的名門柳氏,百姓便更為敬服懸濟堂的名聲,又如天驚門發跡之前的崇陽,門派勢力闇弱,則是地方官府威勢更盛。
唯獨臨縣此地不同,它身居夾巖山口,乃是往來通商的要地,卻山匪肆虐,門派勢力盤根錯節,猶如一灘濁水。本地既無有能的大派,官府也無力一統局面,倒叫臨縣成了個“雙不管”的地界,愈發魚龍混雜。
聽藺如晦講完,曲淩呆了呆:“莫非是要我們假扮山匪,搶人的驢子?”
藺如晦道:“話雖如此,若行不義之舉,或許會被掛去黑市懸賞。”
“好吧……要說義舉,莫非是要我們去搶山匪的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