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在黑暗中,我經歷了很多從前沒有經歷過的事。比如,耳邊響起有規律的“滴——滴——滴——”的聲音。而且,我聽到了有人在說話。那人說的內容好像是:“情況很穩定,您可以盡量放寬心——”
我這是要回去了?
睜開雙眼,眼前是醫院上方白花花的天花板。我差點以為我真的回去了,直到我看見了魏栩的臉。
不對,我不應該再叫他魏栩。他只是扮演“魏栩”的一個演員,一個認識我,卻隱瞞自己身份的騙子。
發現我醒了,那人連忙湊過來。他關切地摸摸我的頭,問:
“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疼?”
我的頭重得像塞了千斤的秤砣,但我不想和他說。他這樣的態度並不能讓我對他有任何實質上的改觀。我偏過頭,冷冷地答:
“別碰我。”
他像被刺到一樣收回了手。
我自己按鈴叫來護士,拜託她扶著我坐起身。在這期間,他就像一個罰站的孩子,低著頭杵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你自己找地方坐吧,我有話要問你。”護士走後,我這樣對那人說。他乖乖地找了把椅子,在離病床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拘謹地坐下。
“你問。”
“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我直接把最關鍵的問題丟了出來。
“……”
“你到現在還要瞞著我嗎?!”
“不是的,不是的——”那人看上去一臉為難。他乞求地看著我:“我會說的,我真的會說。但是,可不可以等我們回去之後,我再告訴你?”
回去,回哪裡。回家嗎?
現在說和回家再說,到底有什麼區別?我剛想發作,看到他難過到讓人心疼的表情,到嘴邊的狠話又悄悄溜了回去。
“你確定我們回得去嗎?”
“應該……回得去吧。”他說,“這裡的規則和我預測的差不多。如果按照現在的進度繼續加那個什麼東西,最後應該是可以回去的。”
我原本以為,他在外面不肯提系統之類的字眼,是不想讓外人聽見徒增事端。可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獨處,還有什麼是不能擺在明面上說的。不就是“系統”和“加分”嗎?我不解地問他,卻發現,我說不出口。
不是心情上的說不出口,而是物理上的“說不出口”。
我的話被遮蔽了?
那人看見我的反應,像是明白了我說不出話的原因。他點了點頭,對我說:“這裡會禁止討論和那個什麼有關的內容,而且,是隻在我們三個人之間不行。”
還能這樣吶。也對,我在外面呼叫系統的時候,也沒見它想要遮蔽我。我的確沒在“魏栩”和“魏漣”面前提過有關系統的事。
它這麼設定,是故意的嗎?那人說:“我覺得是。這裡的每一個設計,好像都是在盡量延緩那什麼的時間。”
沒錯,想起我那個氣人系統的罪狀,好像一切都能對的上號。加分的原因不說,作用不說。通關條件也不說。一切情報都要自己收集。現在發現,連穿越者之間也被禁止溝通。這是擺明瞭想把我們幾個耗死在這裡。
“你和‘魏漣’是什麼時候發現彼此身份的?這個總能說吧?”我問。
那人頓了頓,表情有些複雜:“是他先發現的我。他看到了我放在辦公室的筆記,所以……”
所以他們兩個一開始就統一了戰線,只有我被蒙在鼓裡。難怪他倆吵架我聽不懂,合著都不在一個頻道上,能聽懂才怪。
“你不是說‘魏漣’是直男嗎?那他怎麼總往我跟前湊。你說的‘我不是他的垃圾桶’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這麼一問,那人也露出有些無奈的表情:“他喜歡你姐,但是你姐不理他。他就把你當成‘長相相似的替代品’來‘以慰相思之苦’。”說完,他還忍不住翻了個笨拙的白眼。那樣子,看著還怪可愛的。
咳,我又不長記性了。我在意念裡給了自己一嘴巴。
“那我姐也和我們一樣嗎?”我問。
“我看不像。我們這樣的人因為受那什麼的驅使,行為會不符合邏輯。我覺得你姐的行為很統一,應該不是我們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