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路,江飲君就不再受酷熱的折磨了。只不過因為他們的速度有些慢,所以沒有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城市。
天色漸晚,他們剛好停在一片樹林裡。十米開外,有一條還在潺潺流動的小河,約莫兩米寬,一米深,裡面還遊動著幾條鯉魚。
西門吹雪把馬綁在一旁的樹上,兩匹馬踢了踢前蹄,打了一個鼻鳴,然後低下頭來吃著周圍的草。
流水潺潺,周圍是似有若無的風聲。幾聲蟬鳴過後,又響起隱隱約約的鳥鳴。
夜幕降臨,天邊的晚霞逐漸失了色彩。隔著枝繁葉茂的樹枝間隙,江飲君抬頭看見了滿天繁星。一閃一閃地,就像在發光的鑽石一樣。
一道暖黃的光線刺破樹林裡的黑暗,幹柴燃燒時發出一陣陣噼裡啪啦的聲音。江飲君蹲在河邊嘗試抓魚,但衣擺濕透了也沒有抓到一隻魚。
到最後還是西門吹雪親自出馬,他們兩個這才避免了餓肚子。
處理好的魚被串了起來掛在了火堆上,一根削好的木棍直接插/進了它的嘴裡。
江飲君接過烤魚的重任,烤前拍著胸口信誓旦旦地向西門吹雪保證:他的手藝一絕!
去了鱗的魚皮上被劃了幾個花刀,被火一烤就蜷曲了起來。江飲君一手翻動著翻著白眼的魚,一手撥弄著火堆。
事實證明,江飲君並沒有說大話。烤的金黃的魚死得其所,也算得上是功德圓滿了。
“怎麼樣?”他把烤魚遞給了西門吹雪,然後瞪大了眼睛期待著盯著對方。
他的眼神很熾熱,比一旁的篝火還要滾燙。西門吹雪握在木棍上的手指微微收緊,然後在江飲君期待的眼神中低頭咬了一口魚。
“怎麼樣?怎麼樣?”
“尚可。”
江飲君失落地低頭嘆了一口氣,語氣哀怨:“原來只是尚可啊。”
“很好。”聽到他的話後,西門吹雪一頓,然後面不改色地修改了自己的意見。
而江飲君聽到後立刻恢複了活力,十分得意地抬起下巴,像只驕傲的貓:“我就說我很厲害的。”
他尾音微微上挑,像一把小鈎子似的,直往人的心裡撓。
西門吹雪發出一個短促的氣音,意味不明地看著身邊驕傲得意的人。
果然是隻貓。
簡單吃了一點後,天色就已經不早了。由於沒有趕到驛站,他們兩個只能委屈地先在樹林裡過一夜了。
西門吹雪並不挑,他往旁邊一坐,背靠著一棵樹。然後抱著劍閉上眼睛休息。江飲君在一旁,他對面是還在燃燒的篝火,哪怕離的有些距離,但還是能夠感覺到火焰的溫度。
面前的火光碟機散了黑暗,但身後仍是一片漆黑。江飲君背靠大樹,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劍,另一隻手抓著衣角,手指用力到骨節泛白。
平常為了完成事情,迫於無奈他可以克服心中的恐懼。但到了生活中,江飲君還是那個怕高怕鬼,怕黑怕水的膽小鬼。
他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尤其是生後無邊的黑暗,他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看著他。身後的無邊夜色之中隱藏著他不知道的危險。
他越這麼想,心裡的恐懼就越深一層。於是江飲君在心裡對自己說著“世界上沒有鬼,世界上沒有鬼。”但他越這麼想,腦海裡對於鬼的塑造就越深刻。
終於,江飲君睜開了眼。他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然後盯著不遠處的篝火發呆。看了一會兒後,他又轉移了視線。
他不動聲色地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西門吹雪。對方看樣子已經睡著了,纖長的眼睫毛就那樣輕輕的搭著,彷彿在他的眼睛下方停了兩只黑色的蝴蝶般。
江飲君有些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他飛快的看了一眼身後漆黑的樹林,然後又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西門吹雪。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
一抹紅影不動聲色地悄悄移動的,他移動的幅度很小,就像是害怕吵醒另一個人似的。慢慢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
江飲君屏住了呼吸,然後像個賊似的躡手躡腳地接近西門吹雪。
很好,西門吹雪沒有醒。他放輕了步子,一邊盯著閉著眼的西門吹雪,一邊緩緩地接近。
直到雙方只離了一米遠,江飲君才停了下來。
身邊有人,江飲君心裡的害怕才減輕了不少。他找了一個地方隨意地躺下,然後拽著自己寬大的袖子蓋在了身上。
不遠處的篝火快要熄滅,光線有些暗了,但也顯得柔和了。
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音逐漸消失,另一道呼吸聲也逐漸變得平緩。表面上睡著了的西門吹雪睜開眼,側過頭看著睡在自己身邊的江飲君。
對方側臥著,枕著右臂睡得很熟。他把寬大的袖子展開蓋在了身上,冷白的膚色在鮮紅的衣服的襯託下如同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