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齊鬱楊是怎麼了?以前她嘴很笨很好欺負,怎麼現在這麼伶牙利齒!
餘老太也心慌,勉強擠出絲笑意,“楊楊你這孩子,你怎麼當著客人的面胡說?”
她緊張得向顧伯母解釋,“思齊媽,沒有這回事,別聽小孩子瞎說……”
“楊楊這孩子我瞭解,是個誠實的好孩子,從不說謊話!”顧伯母更生氣,聲音不知不覺揚高了。
左鄰右捨本來就關注著這邊的情況,顧伯母聲音一高,更是三三兩兩的往這邊聚,探頭探腦的看熱鬧。
“看見了吧?餘家刻扣外孫女,讓顧家發現了,顧家不願意了。”
“換我我也不願意。你沒聽楊楊說嘛,她媽給了八百塊!八百塊啊,咱這在土裡刨食的人家,一年都存不下八百塊。收了楊楊媽八百塊錢,連碗雞蛋羹也捨不得給孩子吃,太貪了。”
“貪出事了吧?被堵上門了吧?活該。”
餘老太自以為是有身份的人,被顧伯母這麼一質問,被村民們這麼一議論,一張老臉可真是沒地方放了。
齊鬱楊委屈的告狀,“顧伯母,也難怪鐵蛋打我。我姥管我管得可嚴了,我媽留給我的零花錢她全都收走了,一分錢也沒我留。我爸為了我學英語買的錄音機、我的磁帶,全讓姥收走了,說要給鐵蛋用。我姥這麼偏心,鐵蛋有人撐腰,當然膽子就大了,不把我放在眼裡。”
顧伯母氣得臉都白了,“收楊楊的零花錢,收楊楊的錄音機,你們真做得出來!”
張桂鳳瞪著眼睛叫嚷,“楊楊你說話可要憑良心!那錄音機明明是你媽孝敬給你姥的,你姥願意給誰用就給誰用,可不是收了你的!”
齊鬱楊撇撇嘴,“按你這麼說,餘家蓋新房子的錢還是我媽自願拿的,不是我姥逼的呢。這話誰信?這世上第一割肉疼,第二拿錢疼,不是被逼得實在沒辦法了,我媽能為餘家蓋新房子拿一萬多塊錢?這房子又不歸我媽!我媽的錢全是血汗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了,齊鬱楊這番話有意識說得特別響亮。
老胡媳婦激動得後大腿,“我就說吧,餘小妮那個錢不是自願拿的,一定是餘老太逼的!我沒說錯吧?我沒說錯吧?”
村東頭的劉家前兩年蓋的新房,去年被餘家給壓過去了,劉家兒媳婦常麥穗性子要強,愛跟人比較,早就心藏不滿了,這時磕著瓜子,說著怪話,“咱農村人的規矩,閨女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自家要用錢自家掙,沖出門閨女伸手,算啥?”想起餘家的門樓居然比她家還高,心裡不忿,“呸”的一聲,瓜子皮吐得高高的。
餘老太平時在村裡得罪人不少,這時候落井下石,都說餘老太不對,“就不說外孫女是客人,人家小妮把孩子託到你家,給了八百塊錢呢,為了這八百塊錢你也不能這樣啊。”
你一言我一語,餘家門前,開起了批判會。
“叔叔嬸子,嫂子們,哥哥姐姐,讓一讓,請讓一讓。”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說著好話,硬是穿過人群到了餘家門前。
“奶。”這少女立即攙住了餘老太。
“三丫,你可來了。”餘老太看到這清秀少女,像看到救星一樣。
齊鬱楊輕輕笑了笑。
餘清蘅不是一般人啊,即便重男輕女思想嚴重到令人厭惡的餘老太,也很喜歡她。
餘清蘅這會看著溫柔斯文,其實心裡跟有團火在燒一樣,別提多著急了。
她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順風順水,今天卻失算了。
在村東口等了那麼久,也沒等到顧家的人,這就夠讓她難受的了。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她出村接人的功夫,怎麼家門前就吵成這樣了?
這影響多不好啊。
這得讓村裡人咋看餘家,讓顧家咋看餘家,讓他……讓他怎麼看她啊……
餘清蘅清秀的面容上泛起紅暈。
不,不能讓事態再這麼惡化下去了,她要扭轉局面,一定要扭轉局面。
“顧伯母。”餘清蘅體貼的扶著餘老太,誠懇的叫著伯母,“顧伯母,不管怎樣,這是咱們親戚之間的事。咱們回到家,關起門來平心靜氣的談一談,您看好嗎?您放心,如果真的是餘家做錯了,餘家該陪禮就陪禮,該道歉就道歉,絕對沒有二話。”
謙虛、懇切,態度好極了,比餘家其餘的人強多了。
“楊楊,你的意思呢?”顧伯母雖然氣得不行了,但考慮到這是齊鬱楊的姥姥家,還是要問問齊鬱楊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