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曦蹦蹦跳跳回到魔宮的時候謝雲非已經躺回到那張紫冰玄晶所造的冰床之上, 他還是半躺著, 臉上神色散漫而隨意, 卻在見到於曦心情很不錯地走進來的時候,表情微微頓了一下。
隨即,他輕笑一聲, 隨意地問:“曦兒,怎的這般高興?”
他的眼神精準地捕捉到了於曦頭頂上的那朵伽藍花。
於曦見他又散漫地躺在冰床之上, 便腳步輕快地走上前來, 脫掉了鞋子, 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冰床。謝雲非的身子佔據了大部分位子,她還拿手推了推謝雲飛的腰, 說:
“你過去, 留點位子給我。”
語氣自然熟稔,過去七日兩人都是在冰床上傳功渡過, 於曦實在想不出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必要裝矜持害羞跟難為情的。
謝雲非也不介意,被於曦推著就往後挪出了一個位子, 當他想拉著於曦躺下的時候, 於曦卻是盤腿坐好, 擺擺手說:“不困,我想坐坐。”
謝雲非也不勉強,依舊是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 臉上神色慵懶, 瀲灩的鳳眸看著於曦, 問:“曦兒, 你還沒回答本尊,為何你如此開心?”
於曦指了指頭上戴著的伽藍花,問:“好看嗎?”
謝雲非輕笑點頭,說:“曦兒帶什麼,自然都是好看的。”
於曦彷彿很滿意謝雲非的回答,便有些興高采烈地說:“我今天在魔教長老的帶領下,去了魔教後面的藥峰,那裡邊風景還真是很不錯。”
魔教就沒有什麼能讓習慣山水秀麗的修仙正道人士所喜歡的風景,即便是藥峰所生長的草木也是詭異妖嬈,和正道裡所生長的花草全然不同。
然而於曦看著謝雲非,卻是認真說道:“看久了,就真的還挺好看的。”說完,她指了指頭上那朵伽藍花:“你看,這朵在藥峰裡的伽藍,是不是就特別適合我,跟我的靈氣一樣,是淡藍色的。”
她在非常努力地找出魔教之中好的一面,並在每找到一個新的閃光點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拿來和謝雲非分享,彷彿是為了告訴謝雲非——魔教對於她這種正道人士而言,也不是很難熬,也能好好待下去。
謝雲非看著她發髻之中的伽藍花,鳳眸之中神色淡然,半晌,他笑了一聲,卻是說道:“伽藍雖然生得好看,卻是劇毒無比。”
看著於曦,他又隨意地補充了一句:“魔教之中再好看的花,輕輕一碰,都能讓人死去。”
這話其實說得很明白了,在魔教裡,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包括謝雲非自己。
然而於曦卻是笑了,又指了指頭上的伽藍,說:“可是你看,我碰了它,還把它戴在發髻上,也沒什麼事啊。”
“只要小心翼翼一點把裡面的毒素除去了,就沒關繫了。”
謝雲非平靜地看著於曦,瀲灩的鳳眸之找不出一絲情緒,平波無瀾,卻又仿若隱藏著蠢蠢欲動。
最終,他輕笑了一聲,說:“曦兒喜歡就好。”
於曦看他忽然蹦出了這麼一句,笑得很是開心,用清脆好聽的聲音強調了一句:“我喜歡呢,我覺得你也很好。”
謝雲非頓住了,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於曦,最終把身體轉了過去,假寐。
於曦見他不說話,搖了搖他的身體。
謝雲非低低的聲音傳了過來,語氣中似乎帶上了些許睏意,他說:“曦兒,別鬧,讓本尊休息休息。”
於曦抿了抿唇,狀似不解地看了謝雲非一會兒,彷彿不能理解自己剛才哪句話讓他不開心了。但是見謝雲非的氣息已經逐步平穩了下來,彷彿是進入了睡眠。
她便停止了騷擾謝雲非的心思,而是自己盤腿坐好開始打坐修煉。
整個魔宮都是一片安靜。
只有謝雲非能聞到從於曦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混雜著劇毒的伽藍花的氣息,竟然詭異地讓他心情平靜了下來。
算了,能騙多久,是多久。
………………
於曦打坐了大約有兩刻鐘,已經到了夜晚時分,原本就陰森昏暗的魔教更是處在了一片黑暗之中,連火點都很少。
於曦打坐完之後湊到了謝雲非的身上,發現謝雲非睡得很沉,眼瞼一動不動。在昏暗的光線之下,俊美妖嬈的臉上卻是難得的平和。
她戳了戳謝雲非的臉,沒有反應。
思忖了一會,於曦便輕悄悄地手腳並用爬下了床,穿上了鞋子,往魔宮後邊轉悠。
於曦離開的時候,謝雲非睜開了眼睛。
她按照著系統的指示,一路看似懵懂實則精準地往魔宮後頭的煉丹房走去。為了讓自己走的線路顯得不那麼刻意,她還一路又往藏書閣裡看看,翻翻幾本書,一路又往打坐室裡瞅瞅,直到“漫不經心”地走到了煉丹房的門前。
煉丹房的大門是用暗色的噬魂石做的,和魔宮大門一樣,裡面雕刻著一些於曦看不懂的圖騰。
她有些好奇地看著上邊的圖騰,隨後用手摸了摸噬魂石——一陣刺痛感仿若電流般傳遍全身,而後又消散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