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淵微微有些驚訝地看著於曦, 手中還拿著那朵淺藍色的花, 他幻化成淩如雲的皮囊未有改變, 停頓了良久,他才變回了自己的聲音,輕聲肯定道:
“曦兒。”
於曦聽言, 原本還是清淺的笑容忽地絢爛了起來。
她宛若明月般清麗的眼眸中有柔和而明媚的光,聲音還是如往常那般清脆好聽, 只問:
“師叔, 你是何時進來的?”
蘇如淵清冷的聲音沒有過多的起伏, 只簡短地說:“你到魔宮之時,我便已斬殺淩如雲。”
謝雲非因傷而在山林之中停歇了一晚, 蘇如淵卻是日夜兼程, 直接飛到了魔教,並在謝雲非帶著於曦回來之前, 隨機斬殺了魔宮之外偶然外出的淩如雲,並假扮他混入魔宮。
這個劇情倒是和原世界中解救於繡兒的一致, 只不過那時候的於繡兒, 劍幽仙君的魂魄渡劫失敗, 煙消雲散,只留下完整複刻了原來世界於曦意志的神識,因而輕易地便被無道魔君謝雲非所利用。
在原世界中, 由於身為血冰靈物的於曦早早離世, 魂魄渡入輪回不知所蹤, 而謝雲非在察覺到於繡兒身體之中的劍幽靈魂也消散而盡之後, 便逐步對於繡兒失去了興趣——
畢竟,一個複刻了血冰靈物神識和能力,卻也僅僅止步于于曦死前能力的傀儡,若是沒有了利用價值,便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於繡兒”卻全然不知自己的身世,因為有與謝雲非極為契合的靈力和神識,再加上謝雲非哄騙幾句,便出於本能地為謝雲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因而當戳破蘇如淵潛入魔教拯救她之後,便主動將蘇如淵出賣給了謝雲非。
這其中蘇如淵的虐戀情深,簡直可以書寫三十萬字大長篇。
還是聞者傷心聽者見淚的那種。
於曦這麼一想,再看看眼前這個為了自己日夜兼程趕來潛入魔教的師叔,忽然産生了無限憐愛的心情——真的是……太為難他了。
而蘇如淵注意到於曦突如其來的垂愛神色,卻是微微一頓,半晌之後,微抿了抿唇,又簡單而又沉著地說道:“曦兒,你無須感到愧疚,師叔來救你,是應該的。”
——講講道理,也沒有見靈雲派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敢這麼拼。
然而於曦看著蘇如淵,忽然說道:“師叔,你卻是從來沒有考慮過你自己的安危。”
蘇如淵墨澈的眼眸卻是平靜地看著於曦。
而於曦則是繼續輕聲說道:“無論是為我渡氣療傷,還是為我擋下兩次天劫,亦或者是如今深陷魔宮只為救我出去,你好像每一次都是為了我,也未曾注意過你自己是否能平安度過。”
蘇如淵寒澈的幽深眼眸有流轉的光芒微微一過,他只沉穩地為於曦解釋道:“你靈力覺醒也不過數月,且年紀尚幼,仙魔紛擾尚且不說,師叔也已在修仙界百歲有餘,年齡見識均比你高上一籌,保護你是應當的。你毋須為師叔感到擔憂。”
他沒有去管於曦眼中的愧疚和擔憂,見於曦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繼續說道:“既然你已知道是我,現如今藥峰周圍並無魔修人士,也無人對我身份起疑,我便可以帶你回去,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而於曦聽到蘇如淵的話,卻搖了搖頭,拒絕了:“師叔,現如今還不是時候。”
蘇如淵沉穩地看著於曦,於曦則是思忖了一會兒,繼續解釋道:“如果你將我帶回去,謝雲非必定不會放過我們,肯定還會再來靈雲派,以後說不準,我們整個門派都會成為他的攻擊目標。”
蘇如淵沒有說話,只安靜地看著於曦。
於曦看蘇如淵沒有表達什麼的意思,便繼續說道:“我想留下來,把謝雲非解決了,再回去。”
——說得倒是輕巧,無論是她還是蘇如淵,都清楚明白地知道,要解決一個能力堪比乾元界仙尊的無道魔修,有多麼困難。
但於曦卻對蘇如淵說:“師叔,你相信我。”
蘇如淵看著於曦,良久都是寂靜。
最後他只說了一個字:“好。”
於曦笑了。
蘇如淵沒有問她在魔宮和謝雲非待的七日裡發生了什麼。
也沒有問她心中到底是作何計劃。
見於曦並沒有答應跟他回去,他便也只簡單地說:“那我留下來陪你。”
於曦一個人,他終歸是有些不太放心。
於曦點了點頭,隨後又瞅了瞅他,忽然問道:“師叔,你都不好奇這七日我和謝雲非發生了什麼嗎?”
蘇如淵微微一愣,微微蹙了一下眉,但英俊而清冷的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表情,他看了一眼正在觀察自己的於曦,只說道:
“擔憂過謝雲非對你不利,但剛剛看曦兒神色並無不妥,師叔便沒問了。”
於曦笑了笑,忽然饒有趣味地問道:“師叔,你剛剛還叫我魔君夫人呢,你就不怕我倒戈變成謝雲非的細作,把你出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