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府回來,翠蕪的樣子變得愈發奇怪,黎玥總覺得她相比於去之前更加心事重重,聯想到去白府之前她的異樣,以及明裡暗裡針指柳原的話語,黎玥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單獨找她談話。
立春之後,去往季國參加新帝登基大典的裘衍也平安歸來,不禁如此,他還帶回了季國新帝示好的誠意。因為昔日的恩怨久未有所往來的兩國,在新帝登基後再次有了交集。深諳經商之道的商人們開始聚集,成為了促進兩國交易的身先士卒之輩,官道驛站整修之後,季國與黎國的貿易逐漸走向正軌。
官道整修,兩國邊境的居民自是隨之産生更多的交集,朝中為此爭論了許久,每日在朝上唇槍舌戰,保守派的大臣們大多經歷過多年前兩國交戰的時候,對季國抱有極大的偏見,戰後黎國徹底封鎖邊關,斷絕與季國的往來,也是他們在其中推波助力的結果。
在他們看來,這些年黎國的自給自足已經足夠平安穩定,百姓們亦是安居樂業,若就此與季國修複關系,所要承擔的風險遠比封固自守大得多。
更何況,季國的新君季筠在黎國當了多年質子,難免不會對黎國産生恨意,若是一朝失足引狼入室,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而新晉派的年輕官員們則是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不僅修複兩國斷絕已久的往來,更能給黎國也帶來新的變化,雖確如保守派的大臣們所言,但其中所能收獲的利益遠比風險要高得多。
雙方各執己見,爭論不休。
但在新晉派的官員中卻出現了一個異類,朝中新秀的領頭人,前些日子才被晉升為少府的白許年卻站在他的老丈人那邊,和保守派的官員們一同反對。
看著其他人投來的驚詫目光,白許年自屹然不動。
皇帝心中早有決斷,卻還是任由他們吵了好幾天,等到雙方吵得面孔耳赤幾乎要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的時候,這才裝模作樣地制止了他們的爭吵,示意太子發言。
太子自是清楚皇帝的用意,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下,闡述了自己的觀點——他主張恢複與季國的往來。
聽完太子的上奏,皇帝沉思了片刻,然後開了金口,將與季國恢複往來與貿易一事交由太子處理。
緊接著便用一句退朝堵住了朝臣們想要反駁的嘴。
其他大臣見反對無果,也只能在潛移默化中,慢慢接受了這個不可避免的事實。
與此同時,黎國自前幾年便開始重新整修的軍隊也派上了用場,在太子的調動下前往邊關各處鎮守邊疆。
現如今的黎國,就像是一潭平靜無波的湖水挖開了一個口子,引入了新的水流。
而這股新的水流會帶來什麼,也在幾年後體現了出來。
兩年後。
季國與黎國的往來已經穩定,邊關亦能看到兩國的百姓和睦共處的溫馨局面,季國的新君正如同百姓們所期待的那般,是位仁慈公正的陛下,自兩國的往來不再受限制之後,京中多了許多前來貿易的季國商人,黎玥有時裝扮成普通的貴族小姐出門,也能在路上見到許多穿著季國服飾的人。
黎玥由心為他感到驕傲,也為自己的眼光感到自豪,她並沒有看錯人,雖然已有數年未見,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季筠已經成長為比她想象中更加優秀的存在。
這般欣欣向榮的場景足以讓任何人陷入對未來的憧憬與和平日常的沉醉中。
黎玥幾乎是徹夜未眠,所以一大早便起來了,她昨夜留宿了皇宮,現在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皇帝和皇後坐在她對面,神色肅穆嚴謹地看著她。
為了更方便往來,季黎兩國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派遣使臣出訪,這種情況在初期幾乎是毫無間斷,而直到今年,頻率才有所放慢。
就在昨日,季國的使臣已經抵達了京城,在請示了皇帝之後,他當夜便入了宮,為了給使者接風洗塵,皇帝在宮中擺了私宴,黎玥一聽到訊息,便立馬從府上趕了進來。
來訪的使臣一共三人,這兩年間季國派來的使臣幾乎都是他們三人,也算熟悉了,為首的是個輪廓英朗的年輕人,名叫左濂,面板呈銅色,魁梧的身材清晰可見肌肉線條。
他說話的聲音也和長相一樣爽朗,黎玥坐在黎瑾身邊,想著什麼時候找機會和左濂單獨約見。
這幾年來,雖然季筠已經登基,但季國畢竟昏君奸臣當道已久,很多方面都存在巨大的漏洞,季筠登基後,先是整治了一番朝堂,在上將軍左盛燁的支援下,他順利拔除了對自己不利的勢力,又選出了一批新的官員,將他們一一頂替那些貪官汙吏,委以重任。
不僅如此,他還將從貪官汙吏中查封出來的大量錢餉,除了一部分充歸國庫,剩下的大半都分至各處,由他所選□□的官員用以整頓當地的局勢。
雖然還有殘餘的勢力在明裡暗裡與他作對,但在他雷厲風行的手段下,季國的局勢還是逐漸回歸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