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面對這麼嚴肅的皇帝皇後,黎瑾著實不大適應,他止不住偷瞄黎玖,黎玖板著一張冷臉,是他一貫的姿態,但下斂的嘴角卻顯示了主人的不平靜。
“你們可知道,母後喚你們來所謂何事?”是皇後先開了口。
黎瑾低下了頭,現在皇姐還未醒來,父皇母後將他們召來的緣由可想而知。
皇後:“阿玖,你當時也在,你說一遍當時的詳情。”
雖說黎瑾已經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但當時畢竟事態緊急,也只講了一個大概,在加上黎瑾本身也受了驚嚇,說話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後語,只傳達出了派兵搜救這麼一個重點。
黎玖顯然比他沉穩許多,他將當時的情況複述了一遍,皇帝聽著聽著,沉下了眼眸。
那些黑衣人的目標既不是身為太子的黎玖,也不是身份特殊的質子季筠,而是安嫻公主。這一點實在太過可疑。
黎玥只是一個普通的公主,雖說較為受寵,但她身上完全沒有半點值得別人大費周章去刺殺她的理由,皇帝眉頭緊鎖,滿腹狐疑。
皇後聽完也是滿面愁容,帳內一片寂靜,黎瑾往黎玖身邊靠近了些,視線在他們幾人之間來回掃動。
皇帝見他這般,繼續待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讓他先回去休息,等黎玥醒了再作打算。
黎瑾行了道別禮,掀開簾子出去,營帳內只剩下黎玖和皇帝皇後,要說什麼顯然更方便了。
黎玖頓了頓,說起了端午時黎玥在梔河落水的事情,當時季筠回憶似乎有人推了她,但那日畢竟魚龍混雜,他調查之後卻也沒尋到什麼可用的訊息。
可這次的兀堅山秋獵不一樣,這次來的都是些王公貴族,以及朝中大臣和他們的家人,範圍縮小,刺殺安嫻的人有八成可能就是受來秋獵的人的指使。
而令一種極微的可能則是事先來開荒的侍衛中出現了臥底,幕後主使在那時便已打探了訊息,就等今日的秋獵了。
可與此同時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黑衣人的數量那麼多,獵場周圍又有守衛,他們是用什麼方法混進來的呢?
還有,那日安嫻在梔河落水,和這次兀堅遇刺,指使他們的是同一個人嗎?
重重疊疊的問題籠罩在黎玖的心頭,他肅起身子,看著皇帝。
皇帝吐出一口沉沉的氣息,燭火下的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皺紋,他的雙鬢也已泛起花白,黎玖突然驚覺父皇其實正在老去,而安嫻的多災多難,更是讓他疲態盡露。
“父皇,這件事就讓兒臣來調查吧!”黎玖沉聲道:“兒臣定當竭盡全力尋出幕後主使!”
皇帝略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再聯想到安嫻其實兩次都是在黎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也就不奇怪他為什麼會想親自抓出兇手了。皇帝點了點頭,黎玖肅穆地躬身告退,正要走出去的時候,皇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那個季筠叫過來吧。”
黎玖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著面色陳雜的皇帝,應了一聲是。
※※※
季筠是被侍衛揹回來的,他也是獨自一人一個營帳,回來之後他便腦袋一片昏昏沉沉,四肢都像灌了鉛水一般沉重,比他在河中抱著安嫻公主時還要難熬。
黎玖站在季筠床前,摸到他的額頭也是燙得嚇人,可他的營帳內卻是空無一人,所有人都在關心黎玥的狀況,他的衣裳還是從河邊被帶回來時穿的那一身,半幹不濕地貼在身上,頭發也是同樣的。
黎玖將門口的侍衛叫進來幫他換了衣服,又喚來了太醫。
太醫剛守著煎好安嫻公主的藥汁,讓皇後的侍女給她端了過去,正打算回自己的營帳中去休息,卻又在半路被太子派來的人攔住了。
他本以為是太子不放心安嫻公主的情況,又想拉著他問,可走到了目的地之後才發覺了不對勁——這裡,好像是那個季國質子的營帳?
太醫跟隨侍從進了門,營帳內空蕩蕩的,他的視線一下就看到了站在床邊的太子殿下,以及躺在床上的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滴——男主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