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雁和白許年的婚事順利進行,喜婆將新娘從轎上牽下,然後將大紅牽巾的另一頭交到新郎手中。
白許年沒有父母,於是高堂之上坐著的只有李奉常和李夫人。黎玥則被另設高位,在旁邊看著這對新人拜堂。
她算起來也是白許年的“貴人”,加之身份特殊,賓客無人不對安嫻公主的名聲有所耳聞,這次看見了真人,必定是要仔細打量的,黎玥早已習慣了這些目光,她將視線放在了堂前的新人身上,思緒莫名跑了起來。
翠蕪站在她的身後,淺秀交給她的盒子還在翠蕪手裡,黎玥被淺秀交託木盒的時候,心裡總覺得有些奇怪,她想了一路,也終於明白是哪裡奇怪了。
先不提為什麼淺秀不讓其他陪嫁的婢女轉交,再者,黎玥也不能馬上將木盒交給李若雁,對方拜堂之後就要入洞房了,難不成她還能在拜堂的時候塞給她,或者闖進對方的新房裡跑進去給她?
黎玥晃掉這種不著調的念頭,四處張望著,周遭的賓客大多是李家的親朋好友,也有些聚成群的年輕面孔,估計是他在朝中的好友,或是學宮裡的同窗。
黎玥的視線穿過這些來賓,試圖從那些穿梭在各桌之間的侍女僕從之中找出曾經在李若雁房裡看見過的侍女,將木盒轉交給她。
但可惜的是她看了一圈也沒見到眼熟的,畢竟李若雁以前都是帶著小萍,而她又只去過奉常府一次,哪裡分得清李若雁的侍女是哪個。更何況用腦子想想就知道貼身侍女怎麼可能在大廳中端茶倒水。
黎玥心裡嘆了口氣,正想先帶回去,過幾日再給李若雁送過來的時候,她的視線落在了白許年身上。
說起來這還是她頭一次近距離看到白許年,黎玥靈光一閃,決定等待會兒新郎在各桌敬酒的時候將木盒交給他。
新人拜完堂,新娘子被攙進了新房,但新郎官還是要在大廳裡敬酒的,黎玥和李奉常他們坐在一桌,李奉常喝了酒,臉漲得通紅,李夫人憂心他,卻被李奉常打斷:“今日是若雁和許年大喜的日子,我高興,高興!”
李夫人無奈地笑笑,有些歉意地看著黎玥,擔心會因此冒犯公主。
黎玥低聲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她姑且也算是若雁的朋友,沒必要太過拘謹。
坐在酒宴上,李奉常和李夫人分明都在笑著,但黎玥卻莫名覺得這笑容裡帶著幾分勉強和苦澀,她又聯想到幾個時辰前路過的李若芷的院子,猜測兩人大概是在因此擔憂。她雖有心想說些勸慰的話,但畢竟是大喜的日子,李夫人和李奉常也沒說出來,她也就不大好提。
在宴席上坐了一會,黎玥還未等來白許年,卻先等來了黎瑾和季筠。
她看著這兩人,有些詫異,“你們怎麼也來了?”
黎瑾哭笑不得:“皇姐你這話問的,以我和許年的交情,他成親我怎麼能不來!”
季筠則是無奈地答道:“我是被拉來的。”
季筠雖說也是和白許年在同一間學堂,但於黎瑾不同,他和白許年未有太多交集,最多也就是碰了面打個招呼的事,參加婚禮是不大可能的。
黎玥頭一次見到季筠這麼生動的模樣,不禁多看了幾眼,而白許年這時也來這桌敬酒了,他剛來到主位前,打算從岳父岳母開始敬起,李奉常卻倏然噌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瞪著雙通眼睛看著他。
這動靜不算小,周圍有些人也被吸引了注意,轉頭看著李奉常和白許年,不知道李奉常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李奉常反悔了?”一個賓客小聲附在同伴耳邊說。
“反悔什麼?白大人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嗎?”同伴說。
“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奉常府的大小姐……不是還未出嫁嗎……”
“什麼?奉常府還有一位小姐?”同伴有些詫異,他和李奉常是遠親,對這些並不瞭解。
但賓客和李奉常的關系稍微親近些,所以對於那位鮮少有訊息的大小姐也略有耳聞,“我聽說是因為大小姐身子骨虛弱,並未多出門……”
“那為什麼李奉常不將大小姐許配給白大人……二小姐反而先出嫁難道不是很奇怪嗎?”同伴很是疑惑。
“這……”這個問題也把賓客難住了,他也猜不透李奉常的心思,這了半天說不出話。
而這邊,瞪眼怒視了白許年半天的李奉常,也終於有所動作了——他抬起手掌重重地拍了拍白許年的肩膀,然後說:“你一定,要照顧好若雁!”
白許年溫潤地答應,面色嚴謹,李奉常卻並未因此而放鬆下來,而是神色愈發複雜,但最後他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平靜地坐了下來。
黎玥總覺得李奉常的態度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而且李夫人也總是滿臉複雜的看著李奉常,露出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她看著這兩人,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當做他們是捨不得女兒,心裡一時過不去那道坎。
白許年敬酒敬到黎玥這裡的時候,他也看到了她旁邊的黎瑾,有些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