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若芷的恩威並施下,小萍沒能守住最後一道防線,她將李若雁名義上拜訪公主,實則借機和白許年私下相見的事情抖了出來。
小姐年少,做錯了事,看錯了人,老爺夫人最多是教訓她幾句,再狠心點就是跪祠堂,抄家訓,頂天了也是禁足屋中,派人看守著。
但她們這些丫鬟,可就不一樣了。
小萍心慌意亂地跪在李若芷面前,身子發抖,一張臉被嚇得煞白:“大小姐,奴婢其實勸過小姐,可小姐鐵了心要和那個戲子見面,奴婢也沒有法子啊!”
李若芷的貼身丫鬟淺秀安靜的站在她身後,低垂眉眼,像尊雕塑一般毫無反應。
李若芷慢悠悠的起身,將小萍扶起來,又掏出帕子來,給她擦了額上的細汗。
小萍侷促不安的看著李若芷,心裡頭懸著一顆心。
李若芷收回帕子,眉宇間滿是憂愁,她輕輕嘆了一聲:“我那日裡也和若雁一道去了梔橋,竟未曾想到妹妹居然會看上了那個人。”
小萍聽她一開口,瞪著眼緊緊盯著。
李若雁美目哀婉:“算起來還是我這姐姐當的不夠好,對若雁的事情不夠上心,這麼長時間都未能察覺她的心思。”
說著,她眼中噙起淚水,雕塑般的淺秀這時候機靈起來,給她遞了一塊新的錦帕,李若雁接過帕子,拭去眼角的淚光:“小萍,這件事情,除了我,你可還告知了其他人?”
小萍還是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忙不疊道:“此事有關小姐清譽,奴婢自是從未告知過任何人,而知曉此事之人,除了奴婢和車夫,再無他人。”
李若雁仍不放心:“那王城之內,若雁出去時未被認出過嗎?”
小萍信誓旦旦:“小姐每次都戴著帷帽,不會被認出的,上次雖說穿著雲錦遇見了公主的馬車,卻也未被發現。”
李若芷聽完,似是放心了,長舒了一口氣,轉而嚴肅起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父親和母親知曉。”
小萍這時才將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心想大小姐雖然平日裡總是喜歡爭搶,卻也還是在乎小姐的,所以知道這種事情後不是去老爺夫人面前告狀。
小萍點點頭:“奴婢定是不會將此事洩露。”
李若芷這才柔了一張臉,又道:“你也不要告訴若雁我已經知曉此事,我雖說是她的親姐姐,但這種事情她自己未跟我講,自是不想讓我知曉的,若是讓她知曉你告訴了我,恐怕會不高興。”
小萍自是明白這個道理,連忙答應。
末了,李若芷又說:“若雁心儀的那位白公子,我不知他的品行如何,有些擔心她會受騙……”
小萍這時輕松的笑起來:“大小姐,這您就不必擔心了,小姐已經和他見過多次,平日裡總在奴婢面前講他的好,自是清楚了他的品行。”
李若芷卻是搖搖頭:“戲子多是賤籍,即便他文采過人,卻也難以見得有所作為,父母親定然不會讓若雁嫁給一個戲子的。現在時間不長還能瞞著,可以後呢,萬一哪天若雁的事情被發現了,不論是她還是那個人,恐怕……”
她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垂頭嘆氣,重重的一聲,聽得小萍心中甚為動容。果然還是要出事了才能看出真心,大小姐如此為小姐著想,倒是她以前錯眼了。
小萍道:“那白許年雖說淪落戲班,卻是平籍,假以時日能有一番作為也說不定。”
李若芷蹙了眉頭:“說的輕巧,現如今一個無依無靠、無權無勢之人,他就是文曲星再世,也難以入仕。”
小萍愣了一下,抿緊了唇,沉默了片刻才小聲道:“其實……前幾日小姐去了一趟公主府,為白許年求了一封舉薦。”
這倒是李若芷未曾想到的,她愣了一下,若雁這次恐怕是真的對那個叫白許年的戲子動了真情,居然還特意去求了公主。她面上笑了笑:“那倒是也有可能,若那白許年能有所作為,到時候說不能真的能和若雁在一起呢。”
說完,也將小萍放了回去。
李若雁帶著笑意看著小萍離開了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她面上的笑意頓時蕩然無存。
李若芷重重地坐回榻上,發洩似的將案幾上的茶杯掃到地上,淺秀眉目低垂,一動不動。
她未管淺秀,自顧自地說起話來:“若雁居然為了一個戲子如此大費周章,要是讓旁人知曉了,簡直是汙了我奉常府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