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粥碗,他把碗扶正,小心地送到了我手上。
“將軍,你的眼睛?”他小聲道。
我對他輕輕一笑,道:“無妨。”
他立在前面不動,聲音有些哽咽:“將軍……”
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我心裡軟了軟,安慰道:“真的不打緊,不要告訴別人。”
“嗯。”
我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頭,少年的發絲柔軟,只是因營養不良而有些粗糙,輕聲問他:“打仗會死,怕嗎?”
“不怕,”他堅定道,“好男兒就當為國捐軀,血灑沙場!”
“好!”我開懷地笑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匆匆收了碗筷就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愈發難熬,琅緋的屍體安了軍心,卻也是對虞丘的挑釁,城中兵力不多了,我深知守不了多久,軍令在身,便是城破也要讓他們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
這一日,秋風蕭瑟著捲起城外黃沙,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城下的敵軍,我明白,這場決戰終是到來了。
04
這一仗比以往的還要艱難,敵軍死死咬著,不給我們半分喘息的機會,我一時不察,被對方一刀砍在背上。
我氣血翻湧,眼前是一團模糊的光影,他似乎也有些驚訝,嘖了一聲,我的血讓他興奮不已,繼而更猛烈地向我攻來。
周圍滿是喊殺聲,這樣的破城戰虞丘亦是擺出了軍陣,我聽著耳周利器入肉的聲音,若是被困在陣中,此戰必敗。
於是我尋得一個空擋,大喊道:“退!”
馮凜等人來到了我身邊,邊喊著撤退邊與我共同殺出了條血路。
待退入城中,我下令道:“關城門,放箭!”
虞丘搭起了雲梯,無數軍士敏捷地攀著長梯往城上爬,被一一射倒,另一批人又前赴後繼,加固了的城門被撞得搖搖欲墜。
我拿過一把弓箭,憑著感覺將箭射出,一聲尖叫隨之響起。
時間變得很漫長,我的手拉弓拉到麻木,已不知射出了多少隻箭,在我又射落了一名敵軍後,手往後向箭筒裡一摸,摸了一個空。
沒箭了!
杜延一劍刺穿一個爬上來的敵人,抹了把糊滿血的臉,道:“將軍,怎麼辦?”
我出劍把爬到面前的人貫穿,溫熱的血濺了我滿頭滿臉,他卻死死抓著牆垛不放,我只能把他踹下去,抽空對杜延道:“死守!”
沒了弓箭,虞丘人進攻的更加迅捷,一排排雲梯如同張牙舞爪的蛛網,要將我們裹入無法掙脫的囚籠,毫無還手之力。
我剛斬掉一人,腰腹便一痛,有人趁機刺了我一劍。
萬幸他重心不穩,這劍刺得不深,我反手揮劍橫掃,他便帶著驚恐與不甘身首異處。
虞丘人宛如潮水般綿延不絕,而軍力懸殊,我方凡是能動的人都上了城樓。每個人都殺紅了眼,甚至有人抱著敵軍同歸於盡。
我只覺昏天黑地,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守!”
城上的守軍越來越少,下方虞丘人高聲勸降:“投降吧,你們不會有援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