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問身旁的馮凜。
“尚未,他們……”
“無論如何,在後日太陽落山前必須將他們都撤出去。”
“是!”
虞丘人來勢洶洶,若無後援,破城也只是時間問題,而我能做的,也不過多拖延幾日。
我看著太陽升了又落,迴圈往複,已記不清過去了幾日,凡所見之處,無不是斑駁的血跡和寒涼的兵刃。
小兵每日都準時來送飯,我看著越來越稀的米粥,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方到不久的軍糧,無論如何也不該消耗的如此之快。
剋扣軍糧,往裡面摻沙子並不是罕見的事,那遠在千裡之外的上位者們只管享樂無憂,又怎會理睬邊疆將士的生死。
然我心裡明白,此時此刻卻也莫可奈何。而虞丘士兵像是不知疲倦般,日夜不分地發動著進攻。
“將軍,守不了幾日了。”滿身是血的馮凜站在我身後道。
我疲倦地嘆了口氣,“城中百姓都撤完了嗎?”
“都撤走了。”
我轉過身面對他,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扯起個笑道:“做好準備了嗎?”
他也笑,只不過常年的面無表情讓這笑有些僵硬,道:“早就準備好了。”
望著在城下叫陣的虞丘人,我傳令下去:“開城迎敵。”
我騎在馬上,對面的敵軍一波波向我攻來,他們的鮮血灑在我身上,銀色的盔甲上縱橫著無數血道。
場面太混亂了,馮凜他們都加入了戰團,一時間找不到他們的身影,我盡管擔心著,但仍要全神地應對。
與我對陣的聽說是烏莫新提起來的一個將軍,奴隸出生,但卻驍勇無比,這幾日他帶兵攻城,好幾次都差點被他攻入城中。
這點也讓我不得不對烏莫刮目相看,在虞丘,奴隸是最下等的,甚至連牲畜都不如,他卻有這樣的魄力提一奴隸為將軍。
我們戰得酣暢淋漓不分上下,天快要黑下來了,眼見攻城無望,他抬手下令後退。他似乎很是盡興,手腕一轉收起兵刃,騎在馬上向我揚了揚下巴,眼裡滿是興致:“不錯嘛,改日再戰。”
我也笑了聲,將長.槍往地上一插,道:“過獎,只要虞丘一日不退兵,我便一日奉陪到底。”
今天這戰終是結束了,城,又守住了一日。
我拖著滿身疲倦聽著下屬報告此戰的傷亡情況,看著他欲言又止的眼,擺手道:“有什麼就說吧。”
他深吸了口氣,像是下了什麼決心,道:“將軍,守不住了,我們就要在這裡等死嗎,不如後退三十裡,那裡還有一座城,城防……”
“荒唐!”我一巴掌拍在案上,火氣壓不住地往上冒:“這是一個軍人該說的話?”
我從未發過如此大的火,周圍無人敢言語,鴉雀無聲,他張嘴還要再說什麼,我止住他,“夠了!軍令如山,便是死也要守在這。”說完疲憊地揉了下眉心,“看在你多年來的軍功上,你自去軍務處領三十軍棍吧。”
戰鬥在即,我卻不能不罰他,在這樣的時刻,軍心容不得哪怕是半點的動搖。
結束後我一人走在冷清的城中,彼時還算熱鬧的街道此刻杳無人煙,只偶爾走過幾名受傷計程車兵。
路過一戶人家時,我忽然聽到裡面有動靜。
我一驚,確定真的有聲音後,背靠在牆邊,只探出一手謹慎地推開了門。
一個老人的背影出現在我眼前。
我放下心來,轉瞬又蹙起眉,為何還有一個老人沒送出去?
“老人家。”我喊道,可他卻彷彿沒聽到,毫無反應。
我走上前,又叫了一聲,他後知後覺地轉過臉來,是我經常見到的一個老人,我:“老人家,你為何還沒出城?”
他臉上有些迷茫,把頭往我這邊伸了伸,道:“你說什麼?我耳朵不好。”
我只得加大了聲音,他回答說可能是因為耳朵不好,其他人撤的時候沒聽到動靜,所以就落下了。
我沒了法子,只得一邊安慰他一邊把他帶出去,走到街上遇到個小兵,他之前帶過百姓撤離,便把老人交給了他,讓他想辦法把老人送出去。
老人一個勁地跟我們道謝,我目送他們遠離,想著回去佈置一下明天的戰事,早點休息。
可還沒走到將軍府,腦子裡突然有一道白光閃過,我的呼吸急促起來,向著剛剛老人和小兵的方向追了過去。
此城除了正門,還有一個密道,用來撤離百姓和運送糧草,平時很少會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