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望著阿莫:“那咱們說定了,三年後京城見。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莫讓朕失望。”
“行。”
天佑土司捂臉,在心中哀嚎,阿莫這個傻小子……
胡大郎說完,鬆開錢如意的手,轉身回府去了。
錢如意站在臺階上,看著他的身影遠去。而後才回過身來,吩咐一旁的郭通:“麻煩郭將軍,尋一雙棺木來,暫且將那夫婦二人盛斂了。待班師回朝的時候,將那夫婦二人帶回去。使他們歸入祖塋,魂歸故地。”
郭通嘆息道:“不勞娘娘吩咐,老郭也是要收斂他們夫婦二人的。我這二弟,別的都好,唯獨比咱老郭還一根筋。撞了南牆還不回頭。其實,他也並不是多壞。”
他說著,又嘆息了一聲:“他要死也不提前告訴老郭一聲,如今,我要到哪裡去尋我家婆娘啊。真是愁死人了。”
錢如意聞言,也是無奈。誰都沒想到,衛如言會這樣果決的將自己和周玉郎毒死。若是晚了一些……
唉,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胡大郎留下錢如意,就是讓她自行看著安置周玉郎夫婦的。如今,錢如意吩咐完了,其餘也沒有別的事情要吩咐。於是轉身也準備回去。
忽聽天佑土司喚道:“娘娘留步。”
錢如意頓住腳步。
天佑土司站在臺階下,拱手道:“戰前,我曾將獨子湘文託付於娘娘……”
錢如意頓時便明白過來:“你稍後來找我罷。”
天佑土司會意,這裡人多眼雜的,似這等私事確實不好明白言講。
錢如意回到經略司府內,胡大郎一直居住的地方。胡大郎已經將剛才的常服,換成龍袍。錢如意走進屋子的時候,他正負手面對著中堂上掛著這一副畫出神。聽見錢如意的腳步聲,他頭也沒回,問道:“你知道這幅畫是誰的手筆麼?”
錢如意哪裡懂得這個,於是搖了搖頭:“不知道。”
胡大郎轉過頭來:“這是前朝名家遺留的墨寶。世面上千金難求,沒想到在這西南荒僻之地,竟然有這樣的好東西。”
錢如意如實道:“這裡氣候如潤溫暖,最適宜作物生長。植被茂密了,飛禽走獸便也繁茂。可不是荒僻之地。”
“讓你一說,這裡還成了寶地了?”
錢如意點頭:“這是實話,並不是我說怎樣就是怎樣。”
胡大郎沉默了一會兒:“我以為這輩子,咱們兩個再也見不著了。誰知道病了一場,醒來卻是你在身邊。這是什麼呢?緣分?”
錢如意直言道:“世上哪有什麼緣分,不過是巧合罷了。”
胡大郎點頭:“我也覺得只是巧合,要是咱們兩個真有緣分,哪裡還有那些什麼事?罷了,我也看開了。都偌大的年紀了,管他是什麼呢?總之,見著了便是幸運。總比見不著的強。如今叛軍已然平定,我打算在這西南地走一走。看一看這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怎麼屢屢生出逆黨來。”
錢如意便有些不解起來:“你不是應該急著往南海郡去的麼?”
胡大郎搖頭:“我原本是急著去的,可如今死了這一死,反而不著急了。為君一世,朕可還沒有好好看一看這大好山河呢。正好你也在。咱們兩個如今都孑然一身,了無牽掛,正好結伴而行。”
錢如意活了半輩子,其實一直以來都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此時聽胡大郎說起來,不由得便心生嚮往。因此點頭道:“好。”
胡大郎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女子,人不大,心野著呢。定然會答應。”
錢如意笑道:“我也是看開了。與其總是身不由己的漂泊,索性做個隨波逐流的人罷了。還少一些戾氣,多一些隨性。”
胡大郎忽然問道:“還記得當年麼?”
“什麼?”錢如意是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胡大郎道:“你我初次相遇那一次,你在湖上縱情高歌。你唱的那首歌。”
錢如意想了半天,忽然失笑:“那不過是少年意氣罷了,難為您日理萬機,還記得。那時是我的不對,我向您賠禮道歉。”
胡大郎卻擺了擺手:“你這就是笑話我了。難道我就真的是那小肚雞腸的人麼?走吧。”
錢如意一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