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頹然的跌坐回寶座之中,一瞬間面色如土:“你說的對,我是瘋了,該回去吃藥了。”
座中頓時譁然,有皇后的擁躉者紛紛迭起,指責阿青。卻見阿青冷笑一聲,將手一揮。那些個戎裝的宮女們,齊刷刷排開了陣列。刷的一聲,將腰間的鋼刀抽出寸許。
阿青的聲音鏗鏘有力,清朗乾脆:“皇上有旨,今日中秋夜宴,乃是君臣同樂,舉國歡慶之事。倘若有籍著皇后抱恙,趁機生事者,格殺無論。”
原本喧譁起來的眾人,聞言頓時鴉雀無聲。
古往今來,但封喜事,比如像今天這樣的屈指可數的中秋夜宴,一般是很忌諱見血的。就算是有人犯了什麼罪,大多也是減免處置。實在罪大惡極的,也會放到明天再處置。
不過,胡大郎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他想怎樣,還真幹得出來。
這世上,不惜命的人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極少。這群貴婦們中就更少了。不過,再少也總會有那麼幾個的。只見一人站起來道:“清貴妃既然如此的厲害,那麼請問,我祖父的事情您是不是應該代替皇上給個交代。”
錢如意轉眸看去,講話的是個年輕的宮妃。不過她不認識就是了。
只聽阿青道:“你祖父的事情自有定論,你要是不服大可御前去敲登聞鼓。看你這般的孝順,今日必定是沒有心思和大家舉杯歡慶的。不如就去照顧皇后娘娘吧。”
說完向身邊的宮女使個眼色。那宮女走過去,便將那年輕的宮妃拖住向外走。
那宮妃高聲道:“我不服。”
阿青根本就不理會她,轉向皇后娘娘,伸出一隻手:“皇后娘娘,請回宮吧。”
皇后呆滯的目光緩緩轉動,從眼前的每一個人臉上掃過,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最後落在錢如意的臉上,指著錢如意道:“我要她陪著我。”那樣子,真的就像癲狂了一般。
阿青道:“皇后娘娘,如今您病著,不方便支援這樣的大宴。而我來自江湖,慣常又是不懂你們那些婆婆媽媽的規矩的。所以,
賢德妃還不能走。她得留下來代替您支援完今日的宴席才行。所以,對不住了。”
皇后原本土色的面孔,頓時變成了豬肝色,眼睛裡似乎要噴出火來。指著錢如意咬牙切齒道:“你們竟然讓這樣一個失貞無德的鄉下女子來代替我?難道在你們的心目中,本宮便是這樣的不堪麼?”
“呵。”阿青冷笑一聲:“皇后娘娘,知道您系出名門。可是有句話您大約沒聽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當今聖明,招賢納士不拘一格,不然,您覺得這後位之上坐著的,能是您麼?”
這話別人大約聽不懂。皇后卻是聽得懂的。
胡大郎並沒有刻意在她面前隱藏自己的身份,所以皇后應該很早就知道他不是太子勇毅。她沒有戳破,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替胡大郎打圓場,其中自然是有她利益的考量。
但是,話說回來。那帝位之上坐著的要不是胡大郎。太子薨,不管誰人登基,都不可能依舊封太子元妃為後的。這種事也只有胡大郎能幹出來。
這一點,皇后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
皇后替胡大郎隱瞞,是為了自身的利益。那胡大郎尊太子元妃為後又是為了什麼?
不外乎是因為她的才能。
如今她一個未亡之人,和另外的一個男人夫妻相稱二十年。說起失貞無德,她首當其衝,實在是沒有資格去指責別人的。
“皇后,請吧。”阿青再次做出請的手勢:“您掌管中宮二十年,於闔宮有功,於天下有功。我們江湖中人,恩怨分明。實在不想做出什麼有失您體面風範的事情來。所以,還是請您自己走,我們這些人伺候著吧。”
皇后到了此時,早已無可奈何。只好站起身來:“那就多謝清貴妃,多謝皇上體恤了。”說完當真走下寶座,出殿而去。
阿青向著在座眾人,以及錢如意抱拳環拱。而後帶著她那一隊身著戎裝,要配利刃的宮女們,鏗鏘有力的走了。留下一殿的婦人,面面相覷。
常雲容首先反應過來,向著錢如意躬身施禮:“請賢德妃娘娘上座。”
錢如意這時才發現,原來她的位子還在太子妃和皇貴妃之下。如今她的位置卻成了首席。心中暗歎,胡大郎兩口子真能給她找事,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總不能讓著夜宴就此泡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