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錢如意此刻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
忽然,周唯心又將那張借據遞給了錢如意:“您教了我許久,以後肯定還要接著教導我。這麼多年以來,我並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孝敬您的,這個就當是學生的一點兒心意吧。”
錢如意碰觸那借據的手,彷彿被火燒了一般,本能的向後縮。實在是這筆錢的數目太大了。
周唯心笑道:“您要是不肯接受,那我就替您把它撕了吧。畢竟,衛大人的俸祿也是有限的。這筆銀子,在我這裡不算什麼,可是到了衛家,估計就不是那個樣子了。您和我有師生之誼,我又怎麼忍心令衛公子和衛大人為難呢。”
她說著,果然將那借據三兩下撕成碎片,而後向旁邊的烏斯侍女使個眼色。那侍女就在車中點燃一盞油燈。周唯心將撕碎的借據碎片,放在油燈上一一火化了。
看著紙片在火苗的舔舐下化成黑灰,錢如意瞪大著眼睛,腦袋裡一片空白。那可是八千兩銀子啊。就被周唯心這個才九歲的孩子,玩笑一般的撕碎了,焚燒了。
這要是她的孩子,她非揍得她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不可。
話說回來,她的孩子也不可能有這麼多錢來糟蹋。
想到這兒,錢如意忽然就有深深的擔憂起來。
衛勇亮為什麼要借那麼多錢?
周唯心將那借據燒化了,轉頭看見錢如意深鎖的眉頭,於是向她懷裡靠了靠了,揚起小臉兒來問道:“老師,你在替學生擔憂麼?”
話說,她此時這般,看著還想個正常的孩子。
錢如意下意識的就將她擁在懷中:“我在想,亮亮借那麼多錢幹什麼?”
周唯心滿是喜悅的臉上,頓時便沉了下來:“我就知道,老師一旦見了衛公子,就將學生忘記了。如今看來,果然如此。早知道我就是不將那借據燒掉了。只要心情不好,我便去找衛公子討賬去。”
錢如意道:“那是為什麼?”
周唯心道:“誰讓他和我搶老師的。”
錢如意失笑,心裡卻忍不住有幾分苦澀:“他是不屑於和你爭搶老師的。”
“為什麼?”
錢如意搖頭:“不知道。那孩子自來就不喜歡我。以前在宮中的時候,他和小丘好,和春桃好,就是不和我好。”
“我才不信呢。”周唯心道:“他要真的不想和我搶,就不會去燒醉月樓了。”
錢如意心裡咯噔一下:“他果然是因為我才去燒的醉月樓?”
“那還有假?”周唯心道:“他來找我借錢,我自然要問一問他要做什麼。是他自己說的,醉月樓的老鴇子欺負他外公,他要替他外公報仇,把那些人趕出京城。我那會兒也不知道他的外公是誰,要是知道,這件事哪裡用得著他出手?我便做了。所以,這借據我也不能就當真了。”
“他外公是誰?”不是錢如意故意裝糊塗,實在是她猜到衛勇亮火燒醉月樓可能是因為她,但是並不知道衛勇亮為什麼以為錢五郎是他外公。
周唯心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錢如意:“你真的以為,我們是小孩子就什麼事都不知道嗎?”
錢如意隱約覺得,這其中定然有誤會:“你們知道什麼啊?”
周唯心道:“那天去我們府上求助的,不就是老師的妹子,衛公子的小姨麼?”
錢如意瞪眼道:“你胡說什麼?那是我的妹子,又和亮亮有什麼關係?”
周唯心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我知道,老師必定有難言之隱。學生也不是非要個結果不可的。學生只是沒想到,衛公子做事那邊的神速。可惜啊……”她小大人一般的搖頭:“枉費我還在苦心籌謀,卻被衛公子一把火就給解決了。”
錢如意忽而又想起什麼:“那醉月樓是個什麼樣的樓子,怎麼就值八千兩銀子了?”
周唯心道:“我又沒說,這八千兩都是用來彌補醉月樓損失的啊。”
“那其餘的銀子呢?”
周唯心道:“我只管借出去,衛公子要拿來做什麼,我可是管不著的。老師要是想知道,不若改日有機會,自去問他。不過,我覺得衛公子大約是不會告訴老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