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多半是吃過衛元章的虧得,聞言慌忙的閉上了嘴巴。
這下就更好判了。苦主自己都說是衛勇亮失手引發的火災,而且人家自己都不追究了。所謂民不舉,官不究。衛元章要是再揪著不放,可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十分的矯情了。
他正要順勢判衛勇亮個無罪,卻聽衛勇亮一字一頓,語氣鏗鏘有力的說道:“回稟大人,小民並非失手燒燬醉月樓,而是故意為之。”
衛元章那臉,咔嚓就掉在地上摔成八瓣了。要不是他這會兒穿著官衣,一定從凳子上跳起來,上去踢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兩腳。
錢如意聞言,也恨的,哐哐又給衛勇亮兩手錘:“你這孩子,瘋了,傻了,鬼上身了?沒錯,就是鬼上身了。淨說胡話。”
衛勇亮卻執拗道:“我就是故意燒了醉月樓的。”
一時間,公堂上下,氣氛詭異的安靜。圍觀的百姓看著衛元章,衛元章瞪著衛勇亮,錢如意以身體相護。那鴇母有些扛不住了,連連磕頭道:“衛大人吶,不管那樓子是怎麼燒掉的吧。反正有人賠錢給我了。我統統都不追究了。就當那樓子是我賣給了衛公子,他燒自己家的東西玩兒,天王老子也管不到是不是?”
這話倒是有道理。
可衛元章還是生氣啊。
他衛家這是出了個什麼樣的敗家玩意兒?
那鴇母見衛元章依舊怒目瞪著衛勇亮,越發的叩頭如搗蒜,彷彿那樓子被燒是她的錯一般:“衛大人,您就繞過衛公子吧。就算他是您的堂弟,您也不能因此就分外的重責於他啊。這是不對的。”
衛元章一聽,這要再讓那鴇母磕頭下去,衛勇亮無罪,他這個做官的反而有罪了。因此擺手道:“你且住了。我來問你,可是有人逼迫你這樣講的?”
那鴇母連連搖頭:“並不是,是民婦自己個兒想明白的。那樓子反正燒都燒了,又沒傷著人命。我又拿著了賠償。這件事也就完結了。又何必非要苦苦相逼一個孩子呢。”
衛元章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到此為止吧。”說完便趕一眾人等下堂。
眾人見沒熱鬧可看,也便一鬨而散。
錢如意驚魂未定的拉著衛勇亮,似乎只要她一鬆手,這孩子就變成鳥兒飛走了一般。又看見那鴇母跟著走出來。錢如意上去就要向那鴇母行大禮:“謝謝大娘饒命之恩。”
嚇得那鴇母連蹦帶跳跑出老遠:“貴人吶,您這是要折煞小婦人了呦。”
卻見一旁的衛勇亮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燒了你的樓子嗎?”
那鴇母被他的笑容嚇得魂兒都要飛了:“您指教。”
衛勇亮陰測測吐出一句話來:“你欺我外公,我便讓你生不如死。”
錢如意一愣:“你外公?”
那鴇母則已經嚇得找不著東南西北了:“公子爺啊,您這可是冤枉死我了啊。我哪裡認識您外公是哪位啊?”
衛勇亮臉上依舊掛著陰冷的笑:“你不認識沒關係,我知道就行。你好自為之,咱們後會有期。”
鴇母差點兒被嚇得當場尿褲子,連連央告:“爺,您是我親爺爺行不行,求求您高抬貴手,饒了小的一條賤命吧。您但凡給小的一丁點兒的提示,小的爬著去向老太爺道歉,務必求得老太爺的原諒。”
“不用了。”
衛勇亮根本就沒打算給那鴇母被原諒的機會。這孩子的冷酷狠戾,錢如意也是此刻才清楚的感受到,並且真的為之心驚。
她低呼了一聲:“亮亮。”
衛勇亮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彷彿她是空氣一般。
這時,忽聽一聲爆喝傳來:“衛勇亮,你個無法無天的小兔崽子……”
話音未落,錢如意但見眼前人影一晃,緊接著一陣疾風掠過,耳邊響起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打在肉皮上的聲音。
而後她才看清,是衛元章打了衛勇亮一耳光。
衛元章大約是退堂後就從後衙轉到前頭來堵衛勇亮了。說實話,連錢如意都覺得衛勇亮這孩子該揍,這時要是不揍,再大一些不知道會闖出什麼簍子來呢。
但是,衛元章人高馬大的,還會功夫。那一巴掌是不是打得有些太重了?
衛勇亮的半邊臉都被他給打的紅腫了起來。一會兒功夫,就將眼睛擠得只剩下一條縫隙了。一縷鮮血順著那孩子的嘴角滲出來。